唐朝呆坐在地上兩秒,臉上略帶迷茫的表情讓他顯出一種不諳世事的天真。接著,他手扶著地面,直接挪動小腿到了鶴連祠身前,他的臀部壓在腳掌上,只露出十個珍珠般圓潤秀氣的腳趾。
鶴連祠抬著的胳膊向下,搭上了他的肩,用力。唐朝便領會他的意思,順著力道起身,從地毯坐到了他的大腿。
這不是唐朝第一次坐鶴連祠大腿了,或者說,他們採用這個姿勢相當頻繁。因此唐朝很快就在鶴連祠懷裡調整出了一個舒適的姿勢,腳後跟貼著鶴連祠的小腿,腦袋靠上了他的肩。
這個姿態讓他們的身體完美契合,然而兩人此刻都不像平常衣著整齊,鶴連祠只在腰間圍著一條浴巾,唐朝的浴袍也只比鶴連祠多了一點上半身的遮掩。
空調下的恆溫房間,兩人的體溫並沒有在冷空氣下降低。這就讓他們在親密接觸時體溫相互傳遞、流轉,帶著剛從浴室出來的水霧潮氣,相觸的皮膚在無聲間升溫。
鶴連祠低頭,下巴抵在了唐朝的額角。他握住唐朝的一隻手腕,帶著他,探進了雪白的浴袍。
「小朝。」鶴連祠低聲,似哄似誘:「自己做。」
唐朝的手被迫搭在自己身上,擰著纖細的眉毛看了鶴連祠一會兒。
他是自戀症,並不是性冷淡,再加上性取向是自己,他像任何普通男人一樣會在家裡進行基本的生理疏解。
被別人碰不太行,被自己碰確實可以。
唐朝猜測鶴連祠在床上不喜歡床伴抗拒的表情,又琢磨著對方針對自己的病症猜到了多少。他在心裡掂掂量量,如果鶴連祠心裡已經有了肯定的結論,猜得也八九不離十,那麼在給不了對方什麼好處的情況下,只能讓魚餌本身足夠誘人,讓人願意去空撈一場月亮。
想明白之後,唐朝擰著的眉毛鬆開,緩緩揚起一個笑容。
「好啊。」他輕聲說。
雖說應下了這個要求,但到底是第一次在人前做這種事。唐朝最開始有些微的不適應,不太能進入到狀態。
鶴連祠看出來了,就用手臂攬著他,溫熱的手掌貼著他的背慢慢撫。不帶欲色的安撫,像觸摸一隻剛出巢手足無措的小動物。
唐朝的身體不自知放鬆了點兒,鶴連祠就一下下輕吻他的額角臉側,誇獎到。
小朝真棒,小朝好漂亮。小朝,聲音也要出來。
唐朝被鶴連祠溫和的安慰和不間斷的讚美包圍,放鬆的同時好勝心也萌芽。畢竟他不是真來和鶴連祠上床的,他是要讓對方為自己發瘋。
誰是主導者,誰是獵手?
唐朝進入狀態後神情就變了,他上挑的眼尾下紅暈瀰漫,迷離的眼神像濕潤的勾子,似有若無地去勾鶴連祠黑色的眼睛。
他光滑修長的小腿在動作中屈起又垂下,腳後跟隨之貼著男人的小腿皮膚上上下下摩挲,時輕時重。
浴袍的系帶系得那麼隨便,唐朝稍微一動彈就往兩邊散開,像扇貝張了雙殼。白瓷似的脖頸淌了汗水,在酒店昏黃的照明下微微反光。
他空出一隻手環住了鶴連祠的脖頸,細白的五指上有著濕潤的光。他用這隻手去攥鶴連祠的肩膀,手掌松鬆緊緊,鶴連祠的肩頭也留下幾道濕痕,像爬過了柔軟的蝸牛。
這一場鶴連祠要求下的「自己碰」,被唐朝徹底展現為了個人秀,成了一場表演賽。他是主角,而鶴連祠是觀眾。
「哥哥,哥哥。」唐朝啞著聲音叫,那麼纏綿,那麼多情。他散亂的頭髮纏了鶴連祠滿背,令人有種被爬山虎籠罩捕捉的錯覺。
鶴連祠眼底的黑色微微晃動,他理智清醒,但也難以避免地淪陷於這片景色。
和任何感情都無關,這純粹是對男人本性的色誘。
鶴連祠不僅是男人,更是一頭更貪婪的野獸。因此他的吻更溫情,安撫唐朝的手更溫柔,他近乎深情地叫他「公主」。
唐朝在這樣的回饋里飄飄然,神經都舒張,心理得到極大滿足,仿佛他已經提前領取到了自己的獎勵。
然而,就在他的快樂將要到達頂峰的時候,一切戛然而止。
鶴連祠沉默了,沒有環抱,沒有輕吻,也沒有誇獎。
只是用一隻手緊緊攥著他,唐朝無處宣洩,感受到生理和心理上共同的疼痛。
先當然是身體上的,唐朝下意識掙扎,以為鶴連祠在鬧他,習慣性撒嬌。甜甜地喊哥哥,不要。
但鶴連祠只是冷冷地盯著他,嘴角的弧度帶著嗤嘲。
這就讓唐朝感覺到鶴連祠一點兒也不「愛」他了,前後的區別過於明顯,唐朝不能不感到不適,然後就發現沒有人再撫著自己的背,吻自己的臉了。
這時候心理上的空虛才一點點漫上來,除了「你一定要愛我」的病理性慾求,又似乎多了一點什麼,讓他先前被鶴連祠碰觸的地方泛出癢,像螞蟻在爬。
「我做錯了嗎?」唐朝靜坐著忍耐了這種感覺片刻,吐出一口氣,調整好自己的表情去貼鶴連祠的臉:「哥哥突然這樣,是不開心了。要罰我嗎?」
鶴連祠和他對視,目光冷淡,卻說:「不,我很喜歡小朝。」
唐朝控制不住握緊了空蕩蕩的手,在鶴連祠這句話下幾乎抑制不住自己身體的焦躁,不耐煩到:「那是怎麼了?」
鶴連祠只是看著他,等唐朝快要控制不住情緒,才抬起他的下巴,給了人一個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