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砚的目光缓缓描摹着她的身形,寻找着能藏物之处,不肯放过一个细枝末节。
“你……你别这样看我。”
宁沅实在受不住这样锐利且如有实质的视线。
这让她觉得仿若被他一点点把用以遮蔽的衣衫挑开,而后赤条条地站在他面前。
“你心虚什么?”
沈砚凝着她满是绯色的脸,更加确信他的推测没错。
她身上定有问题。
他仍未收敛刀刃似的目光,宁沅害怕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慎带翻了一旁的矮脚凳子。
凳子发出“咚”
地一声脆响,响彻在无声的寂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也正是这时,沈砚瞥见了她别在寝衣里的那支玉笛。
竟喜欢到这等地步,连就寝时都要带在身边吗?
常年静若沉水的双眸泛起一丝细微波澜,而后他忽然大彻大悟。
她那笛音难听的要死,都能用曲引凶兽。
说不定……说不定也可奏曲织就一个梦境,引他做出那样的事。
这女人看似单纯,却实在心机叵测。
趁沈砚出神之时,宁沅甩开他,神色惊慌道:“你快走罢,揽星听见我房中动静,定会来看我安危。”
“被她撞见也罢,若是旁人知晓,那我可怎么办啊!”
秉着对她负责态度,沈砚来时就已下定决心,待回京后履行婚约。
如今既已大概知晓了她用的正是这笛子,索性坦然起来。
“我自会娶你为妻。”
“啊……?”
宁沅的大脑宕机一瞬,诧异地看着他。
“……你说什么?”
她没听错吧?
沈砚睨着她怔忪错愕的神情,随着冷哼带出一抹淡笑,似自嘲,又似讥讽。
“宁小姐,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还是不要了吧……”
宁沅颤着嗓音,若是细细听去,还夹杂着一丝绝望。
“你说什么?”
他定是听错了,她欣喜若狂还来不及,怎么会拒绝。
“……我说不要。”
沈砚默了片刻,沉声道:“事已至此,你还要与我玩欲擒故纵的把戏吗?”
“好,那就如你所愿。”
他唇角弧度微扬,眼神似是裹了被人胁迫却不得不从的森寒。
……可强行被逼婚的人明明是她才对吧?
宁沅有些无措。
外间响起了稍有些匆忙的脚步声,沈砚的语气更是不善:“我告诉你,梦里的事,你最好忘得一干二净,永远不要提起。至于你我的婚约,待回京后,我自会上你家提亲。”
说罢,一道白影迅疾如风,自宁沅面前掠过,掀起一阵清冷梅香,勾缠住她随风而舞的发丝。
……不是,他脑子有病?
在揽星推开门的剎那,沈砚越过窗沿,翻身去了墙外。
揽星怔然一瞬,看向站在房中独身一人的宁沅,揉了揉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