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念一想,那个眼神的落点……但凡是个明眼人,都不可能不知道她究竟是在看哪里。
可她没有当即夸赞他,反而是心虚地挪开视线。
这对于每个男子大抵都是一种无声的羞辱。
但不管沈砚究竟行与不行,昨夜事急从权,他都是她的恩人,而不是她的恩客。
对人家天生不可更改之物,报以这样的眼神,实在是有失妥当。
她想了想,开口道:“沈砚……”
“闭嘴。”
他自是知道她想说什么,可他一个字也不爱听。
她低低“哦”
了一声,把声音放得更软了些。
“我没有那个意思,你别生气了。”
“昨夜还是谢谢你了……其实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
……好苍白的宽慰。
也怪她平日里并不喜欢与人打交道,真的需要说些违心话的时候,三棍子也闷不出来什么好听的。
早知道不看那一眼了。
亏她整日里骂沈砚是个变态,在他眼里,她自己现下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罢。
她羞愧更甚,默默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了缩,脚趾蜷在一处。
正在她尴尬到不知该如何自处时,去了许久的女使终于姗姗来迟,端来一碗熬得浓黑的药。
宁沅接过药盏,汤匙轻轻搅动,她吹了吹冒出来的袅袅白烟,浓重的药味便在鼻尖扩散开来。
她皱着眉头问道:“一定要喝吗?我感觉我已经很康健了。”
小女使愣了愣,瞥了眼窗边负手而立的公子:“您,您如果实在不想,也……也可以不喝?”
见自家公子的手掌攥成拳,她颇有眼色转变道:“可公子带姑娘回府时,夜已深了,是明决拿着公子的名帖,亲自去大夫府上将他请来的!姑娘,这不仅仅是药,更是公子的一片苦心吶!”
宁沅蹙着眉,给自己戴上痛苦面具:“……算了,我喝。”
小女使见沈砚的拳稍松了松,却还未全然松开。
她灵光一现:“……不过我们公子这般惦记姑娘,自然知晓姑娘怕苦,早就嘱托奴婢为姑娘备了蜜饯,奴婢这就去拿!”
她余光见沈砚的手又松松背在身后,这才呼出一口气,转身去小厨房取蜜饯。
宁沅捧着药碗,感激道:“沈砚,谢谢你,没想到你这么体贴。”
“谢谢你”
这三个字他真是听倦了。
“你就没什么旁的能和我说吗?”
这边儿宁沅见药凉得差不多了,皱着一张小脸,闭气仰首,将它一口气喝了个干净,旋即把药碗搁在一边儿,拈起一块蜜饯放入口中。
待苦气消散些许,她终于想起来问:“哎?那药不是已经解了吗?我如今喝的这是什么呀?”
沈砚心中冷笑一声。
若她在女使说去看药煎好没时问,他大抵会毫不犹豫地告诉她,她昨夜并没有中什么催情药,而是寒症引起的发烧。
现在知道问了?
可惜晚了。
他转过身,清冷凉薄的唇角噙起一抹温柔的笑。
他颇有些动容道:“沅沅,这是安胎药。”
吃醋
“……啊?”
宁沅看向那碗药,忽然很想把它们全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