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澈返回苏州城后,先去了一趟云水坊,号召全体店员帮忙寻找火硝原料。
古代都是旱厕,老旧房屋也多,再加之近些日子夜雨湿润,凝出的硝石并不稀奇。
次日一早,白露未晞,宋澈便来到坊间,没有意外,集到的硝石装了满满两大筐。
宋澈将火硝装上马车,买了些馒头粑粑,便往城外赶去。
草庐僻于山谷,独留个身受重伤的女人,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朝阳漫过山坡,宋澈抵达草庐,见门锁尚在,才稍稍松了口气,他开门入屋,辗转卧室时,床榻上的女人又不见了。
床头的衣物与食物纹丝未动,屋内窗户也紧闭着。
宋澈来到床边,伸手探了探被窝,当即露了笑意,还有余温,人并未走。
他刚想试着呼唤,却不等张口,一柄剑刃悄悄抵在了他脖子上,身后冷冷传来质问:“你是谁?为何要救我?”
宋澈从容说道:“我仰慕女侠的风姿。”
“少贫嘴!”
剑抵拢了一分,女人又问:“那你为何要囚禁我?”
宋澈叹道:“以女侠的身手,飞檐走壁,翻窗破门,岂非轻而易举?我锁门,是怕山里豺狼会来袭击你。”
沉默,
沉默了稍许,
身后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剑也缓缓从宋澈脖颈间抽离。
“你伤得很重,需要好好休息。”
宋澈转身道。
女人扪着胸口,比剑指着宋澈,一步一步往屋外退去,猎手从不会将后背留给别人。可她实在力不从心,以至于轻轻撞上桌椅,便失去重心后仰着要摔倒。
宋澈急忙上前抓住女人手腕,趁机夺下了长剑,沉声说道:“我若是坏人,眼下便可一剑杀你。”
“你放开我……”
女人挣扎得有气无力。
宋澈心中暗叹,这女人哪怕做了女侠,也一样口是心非。他拦臂捧起女人,折回并放上了床榻,语重心长道:“女侠,从昨日至今,我已将你捧上这床三回,俗话说得好,好事不过三,莫要做了那咬农夫的蛇,毒了人身,寒了人心。”
女人出奇地,平静了下来,轻哼一声,偏过头去。
“你若想好得快些,便将这些食物吃了,吃哪儿,补哪儿。”
宋澈从袖中取出两个大馒头,放在了床头,“还有这衣服,你最好也换一换,人长得如此漂亮,臭烘烘的可不好。”
“我就在屋外,你若有事便大声呼喊。”
叮嘱了几句,宋澈退出草庐,关上了房门。
硝石原料有许多杂质,必须将它炼制提纯,方法很简单,将原料加入清水,大火烧开,小火慢熬,待原料熬细腻后,再放置一夜冷却,杂质会被沉淀,火硝则会凝固。
刮下凝固的火硝,将其晒干,便能大大提高纯度。
宋澈先在附近拾了两大捆干柴,又到溪边打了几桶清水,庖屋里的大铁锅已锈迹斑斑,几遍洗涮下来花了不少时间。
再根据步骤,将原料倒入锅中,加清水烧火熬煮。
趁着灶里有火,顺带将昨日抓的草药煎了一瓮。
忙里忙外的这几趟,不知不觉已至正午。
草药煎好时,大锅却未上气,宋澈滤了一碗汤药,打算给女人送去,刚出庖屋便瞧见草庐大门敞开着,女人终究还是换了身衣裳,她坐在门槛儿上,仰头静静沐浴日光。
苍白的脸色,更添了几分光泽细腻,她肌肤如玉洁白,秀鼻如锥子立体,俏丽侧颜刚中带柔,原本那个凶悍的黑衣杀手,如今也似个女儿小家碧玉。
女人,骨子里是感性与柔情的,她却不得不拾起刀剑行走江湖,应该也是个有故事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