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澈吓了一声躲开,没有及时撤离的尾巴一整根从佘初白脸上唐突地拖过。
佘初白感到遭受了奇耻大辱,类比一张垫在屁股底下的纸巾,让他用来擦脸。
本来今天的日程安排中是没有揍狗这一条的,但架不住有人上赶着。
皮实,抗揍,不记仇,这是多好的一个狼肉沙包。
四肢的血液开始活络,体温也随之上升,驱散了寒意。佘初白意思意思给了两个手刀又躺下了,酝酿睡意。就寝闹钟救了郎澈的狗命。
郎澈放轻动作,紧挨在佘初白身侧躺下,没遭到驱赶,兀自暗喜摇动尾巴,不经意地盖到佘初白大腿上。
闭着眼,佘初白就当自己在梦游,伸手抚摸温暖柔软的毛团,幻想他只是在玩羽绒服上的毛领。
很快两个人都睡着了。
他的狗又回来了。
第二天,佘初白一睁开眼,就是一个无比贴近的大脸盘子。
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后悔,与往常每一天无异。
不过以前后悔的都比较笼统,例如上学时怎么没有好好念书,睡觉前怎么停不下刷手机,而此时后悔的,形象而具体。
郎澈还在睡,浓密的睫毛随着呼吸轻轻扇动,落在佘初眼里根根分明。
没有脑子就是睡得香啊。佘初白不禁感慨。
窗缝没有透进晨光,闹钟也还没响,佘初白估摸着还可以再睡个回笼觉。
如果能睡着的话。
只要忽略掉压到他腿上来的狗腿,圈在他腰间的狗爪,反客为主把他当成陪睡公仔的狗。
适时,郎澈张合嘴唇,伴随着难以辨别的梦呓呢喃,整张脸都埋到了佘初白颈间,磨蹭两下又安然停歇,睡得很是入迷。
佘初白不可能不去想,这狗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
说来稀奇,他竟然同时达成了“坐怀不乱柳下惠”
和“从此君王不早朝”
两项成就。
困意是其中最大的助力。
毛茸茸的触感很容易就使人感到舒适依恋,抗拒理性思考,沉沦于最原始的本能。
比起酒精,也许这会是更好的助眠手段?
佘初白再一次醒来时,最直观的感受是充足的休憩感,睁开眼时无需挣扎犹豫,是欣然向往的。
当然,睁眼之后的现实情况,又要另当别论。
瞳孔并非梦中的金色,但也淡得相当接近。
介于可可蛋奶与布莱垦棕之间,那个不上不下,不常被客户选中的颜色是什么来着?
得去公司翻翻色卡。
总之,那浅色的深邃双眼,慢慢地朝着佘初白地眨了眨,丝毫不觉得两人这样亲密无间的搂搂抱抱有何不妥。
这理当是监护人佘初白需要教会他的内容,但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方式。
这种无法自洽的矛盾感时常困扰着佘初白,该把郎澈当成一个人,还是一只狗?一个完全民事行为能力人,还是一个心智不健全的……随便什么东西。
两人静静对视着,仿佛时间被按了暂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