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邬九思又是一怔。接着,他意识到,原来师叔话音里还有劝慰自己的意思。
——我知道你难过,可除了怀念道侣,你还有很多能做的事。莫要太过伤神,以至于……做了傻事。
他哭笑不得,心头的空洞仍在,却还是升起些淡淡的暖。
“知道大伙儿都能得救,”
知道自己再说别的,师叔怕也不会相信,邬九思干脆只道,“阿青也会高兴的。”
两人说到这儿,邬戎机和闻春兰已经消化完白玉糕带来的灵气,重新睁开眼睛。
四方桌边重新坐下四个人,没有人再说什么让人难过的话,可他们又都知道,眼下只是一个开始。
往后,越来越多的修士选择从镜原离开,包括郁青曾经的几个好友。
邬戎机也曾在司徒修、安朗的结契礼上喝过一杯酒。他们临走时来拜访,想到“阿青若是在,一定也要替他们高兴”
,邬九思便又准备了一份厚礼。
他看出两个青年的欲言又止,只是微微笑一下,不曾多说什么。
咋又,谷莹与胡玥,其他与郁青相熟的修士们……
又到了明月升起的时候,邬九思再度出现在花树下、石桌边。
他独自一人,手中是酒盏,喝得很慢很慢。可一杯杯下去,到底咽下许多。
心头的空洞却还是那么大,仿佛再也不可能被填满。
“我表现得伤怀时,他们要担心。我便不再在他们面前想你,可这样子,他们仿佛更难以放心。”
邬九思说,像是讲给自己听,“阿青,我还能怎么办、还该怎么办呢?”
没有人回答他。
“师兄师姐也打算出去瞧瞧,还问我要不要一起。我知道,他们是觉得我应该到外面多走走看看、散散心。可是我已经走了那么久,看过许多风景……我不想去。”
还是无人来应。
只有一杯酒又被喝了下去,一片花瓣落在空空的酒杯里。
破绽
等到手中灵酿终于喝完,邬九思缓缓起身,朝山下走去。
他自然可以凭借步法直接去往山下。只是或许因为这晚月色太好,朦胧柔和,轻盈地落在身上,让他总有一种再走几步,阿青就要从前方某个拐角绕出来,笑眯眯地说“九思,我藏了这么久,你却都没有找到我,没意思,不玩这一套了”
的错觉;
或许这些日子父母、亲朋们带给邬九思的无形压力实在太多,于是他并不愿意太早回去面对他们担忧的目光;
或许……也没有更多原因,只是他本能地想要一个更加安静的环境,让自己继续思念已经不在了的道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