竭力辩解,让“陈禾”
不至于给少峰主留下一个太差的印象,这仿佛是理所当然的事。
然而,他不是“陈禾”
,而是郁青啊。
哪怕道侣根本不知道坐在他面前的人是自己,郁青也绝不希望再骗对方一回。
再有,能以另一副面貌见到道侣已是天大的好事,他难道还真要留下来当对方的弟子吗?
想到这里,青年心平气和,细细剖析起自己在幻境中的心思:“我的修为,真人您也是看在眼中的。说白了,那会儿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就算被水卷走了,也无人会在意。后头给所有死人一同立碑,上头多半都没有我的名头——
“毕竟,”
郁青轻轻巧巧地说,“根本没有人认得我嘛。”
讲到最后,他习惯性地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这是招人讨厌的表现,可郁青已经不在乎了。而他的道侣也的确是君子,见了“陈禾”
如此模样也并不动怒,仅是道:“虽说如此,你却还是冒着风险,救下了润郎。”
啊,润郎。
那个小男孩儿。废了好大力气,郁青到底找到了对方的舅舅。他欢欢喜喜地把小孩儿塞给对方,还没收到护住孩子的谢礼呢,幻境就已经结束了。
“是有这么回事。”
想了想,郁青继续实话实说,“不过真人,我救他也不是全然出自好心。您应该也知道,早前被淹了的人里不是没有娃娃,我却没有在意。”
邬九思便问:“这是为什么呢?”
郁青心情复杂,“因为,他娘让我想起了我娘。”
邬九思:“哦?”
从前不曾与道侣说起郁家的真正情况,此刻稍稍透露些,应该也不至于身份暴露——如此琢磨一番,郁青开始整理言语开口:“我娘身份不好,天赋不好,与家中关系也不好。在我爹看来,她唯一出挑的就是容貌。即便如此,也很快便年华老去、再也得不了他半分顾惜。
“但她待我极好。
“我分明修为平平,她却从不怨我不替她争光。只说她没能博得父亲宠爱,这才将我耽搁。
“我没有好兵器,她也没有积蓄,没法攒东西给我。我瞧见她偷偷抹眼泪,说是自己不争气……”
郁青沉默。
“她有什么错?到了后头,人都要没了,还一心一意惦记我。
“我想,如果有天是我们一起碰到危险,她一定也愿意舍下命来救我。
“既然如此,润郎不就是另一个我?真人,从前在外,我早早便听过你的名声,知道你是一心为旁人考量的君子。我却不同,是个实实在在的小人。说到这儿了,我也知道,自个儿肯定没机会当您的徒弟。这样也好,您这样的人,就应该有一个样样都好、和您一样光风霁月的人陪在身侧,不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