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完,簕崈甩开簕不安的手,离开餐厅后面的连廊。
他明白了,很失望,很生气,还有点乱了方寸。
看着簕崈离开的背影,簕不安更迷茫,嘴里嘀咕着“这人怎么越来越喜怒无常了?”
,抓耳挠腮了一会儿,心说要不找李由打听打听,然后不浪费地喝完手里的气泡酒,把杯子放在连廊边栏上,转头向另外的方向离开。
簕不安的女朋友确实如簕不安描述的那样高挑漂亮,但除了漂亮外,簕崈并没能在这个漂亮且有很多小脾气的姑娘身上看到什么十分吸引人的亮点。
他相信了簕不安的话,早恋就是为了背过老师家长偷偷牵手,悄悄约会。
——普通朦胧的情窦初开。
一两年以后也许就各奔东西,临毕业他们会哭着依依不舍,再过不久又会遇见新的人,然后开始稍微成熟一些、介于青涩和熟稔之间的恋情。
也许也缓缓发展到组建家庭,也许磨合失败,一拍两散,各自再找合适的人,这时候他们已经很成熟了,再一次开始恋爱,就顺利得多,很大可能走到婚姻中,婚后也许会有一些不愉快,矛盾解决就继续做亲人,太大的矛盾,也许会离婚。
离婚之后,也许不再花心思在爱情与家庭中,也许还会。
比他以为的还要平庸的一生,也比他以为的,还要远离他。
簕不安本质上就是一个不俗不雅的普通人,但他却为这个普通平庸的弟弟而烦恼,认为他极端的时候烦恼,发现他平庸的时候更加烦恼。
小老板拆开信封的时候,李由就在一旁站着,他偷瞄了一眼照片上的女孩子,心中暗道:还是年轻好,青春洋溢,怎么都好看。
三少也是突然长大了,都开始搞早恋了。
只是……
早在入职不久就发现小老板对三少的不对劲,最开始觉得可能小老板只是性格扭曲,后来发现小老板可能不止性格扭曲。
荻园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顺便,一向活在众人视线外的簕不安短暂地成为众人焦点。
——簕不安的母亲,汪裴回来了。
挥霍完了钱,突然想起这钱是卖儿子得来的,也顺便想起自己年轻貌美的时候和荻城富豪有过一段,于是大大咧咧回荻城。
汪裴被荻园门口的保安拦下,荻园不是能容她撒泼的地方,再者,汪裴读过一些书,又当了好些年众星捧月的交际花,习惯了伪装淑女,所以没做出当众撒泼的事情。
她在门口跟保安僵持大半天都没能进去,对方说管你是谁的老相好,现在谁来了都不好使,罢了,因为汪裴风姿还在,又忍不住提点了一句:“您好歹打听打听里面现在是什么情况再来啊!”
打听出来荻园这几年确实不再收容乱七八糟的女人,汪裴只好把办法想到自己儿子身上。
本以为联系到簕不安就要费点功夫,谁知道簕不安在外面读书,汪裴守在门口找了个出门休假的佣人,塞了点钱就把簕不安那点事打听清楚了。
汪裴找到簕不安读书的三中,等到放学,看到一个跟自己年轻时候五分相似的少年,一身浅蓝校服,推着自行车,身边走着一个扎马尾的高挑姑娘,两个人说说笑笑,前后几个估计是认识的同学,时不时推搡二人一下,打趣地吁他们几声。
汪裴一眼就看出那是自己儿子,哟了一声,心说还得是自己的种,这么小就知道泡姑娘了。
估摸着小孩子爱面子,就没立刻出现,而是一路跟到两人分开。
汪裴从来不亏待自己,挥霍掉的那些钱都花在自己身上了,比起当年风华不减,她出现在簕不安面前时穿着摩登的衣服,烫着时髦的发型,脑门上别着一副大框墨镜,踩着一双细高跟,拦在簕不安回荻山的路上,笑着夸簕不安:“你小子可以啊?”
突然出现一个奇怪的女人跟自己说话,再看四周,都是寂静无人的小巷子,以为自己遇到人贩子了,簕不安警惕地打量附近有没有能藏入的地方,然后往后退,警告对方:
“你干嘛的?再过来我喊人了啊!”
前不久荻城才捉住一伙贩卖人口的,没想到这些人渣还有没落网的,光天化日就敢出来闹事。
汪裴来气了,双臂一抱:“干什么?干什么呢?老娘你都不认得?我是你妈!”
簕不安自从出生就没见过自己亲妈,也没想过还能再见,他觉得这女的这么不怯场,周围肯定有帮手。
他要是这时候撒腿跑,这些人可能就按住自己,有人来帮忙就说自己是叛逆期离家出走的,然后把自己拖上面包车,然后一针扎下去,再一睁眼,自己肚子已经被掏空了。
好消息是为了方便谈恋爱,他带了电话在身上。
如果只有一个机会,打给簕崈保险还是报警保险?
貌似簕崈靠谱一些,但是这个时间,他可能在忙,未必能接到。
在他头脑风暴思索应该怎么逃生的时候,汪裴不慌不忙,一点人贩子模样都没有地靠在墙上点了支烟:“贼眉鼠眼合计什么呢?老娘千里迢迢来荻城,一口水都没喝,你富家少爷,不请当妈的喝一杯?”
簕不安皱眉:“你到底是什么人?”
红唇轻轻叼着香烟,汪裴侧着脑袋吐出一口烟雾,风情万种地挑眉:“不是说了,你老娘啊。”
为了显得自己身份可信,汪裴掰着手指说出簕不安的姓名年龄生日,还有隐私:“你屁股上有一小块胎记,这么大,像蝴蝶兰。”
说着拇指食指套在一起,露出精致的美甲,比了个大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