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枳眨了眨眼裝作驚愣,卻在他轉身之前跳起腳,將一直窩在手裡的一捧雪塞入他頸窩,轉身像兔子一般跑開了。
魏樅無奈地笑了笑,直到將自己身上的雪屑清理乾淨方才回身朝著黑暗中站立的身影行去。
「魏將軍借一步說話。」朝華目睹了方才的一幕,心中生出幾分悵然。
她年少時也有戀慕之人,可惜造化弄人,她在自己最美好的年紀嫁給了足以做自己父親的外域男子,後來她認了命決心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可人到中年又生變故,命運於她又何其不公。
魏樅停在朝華的屋門前有些遲疑,但朝華卻看穿了他的心思笑道:「將軍是怕剛才那位小娘子吃醋嗎?」
他不欲解釋,抬腳便入了屋內。
朝華關上了房門,轉身斂衽屈身便要行大禮,魏樅連忙將人扶起,斷然道:「殿下有話不妨直說,無須行此大禮。」
她雙眸含淚仍是不肯起身。
魏樅蹙眉,偏過身,冷然道:「殿下若執意於此,臣這就離開。」
「將軍莫走。」她站起身,微微側抬袖遮擋面頰,左手拿帕子輕輕拭去淚痕。
朝華面露哀色,雙目殷殷望著魏樅,黯然道:「想當年我離開大梁去往突厥和親還是令尊一路護送。」頓了頓,她神色忽而肅穆,朝著魏樅又是一拜,「今日我便倚老賣老借著往日的情分求將軍助我夫奪回王位。」
魏樅卻不知這話要從何說起,有些無奈道:「殿下怕是求錯了人,您可知我如今不過一區區八品校尉有何能耐助可汗奪回王位。」
「不,你有。」朝華言之鑿鑿,語氣極為誠懇,她道:「只要你肯將魏家一直藏著的那封先帝遺詔交給我,我便有法子讓大梁出兵。」
聞言,魏樅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語氣也透著幾分冷意,「殿下怕是打錯了算盤,我魏家從來沒有什麼先帝遺詔。」
「將軍無須拿哄別人的話搪塞我,當年我雖已出嫁,但宮中仍有親信,這件事兒瞞不了我。」她瞧出魏樅的冷意,不覺攥緊了手心,面上卻是一絲波瀾也無,她循循善誘道:「你若肯與我合作,我也可以幫你除掉大將軍。」
聞言,魏樅的眼裡多了幾分嘲弄,「殿下好大的口氣,大將軍手握大梁一半的軍權,便是大長公主都無可奈何,您又如何助我?」
「待我夫重奪汗位整個突厥皆可做將軍的後盾,況且我在朝中亦有不少舊人可供將軍驅策,加上將軍的聰明才智想來除掉大將軍程戈不過是時間問題。」
魏樅看了她一眼,嘆息道:「倘使我家真有那勞什子遺詔恐怕也隨著祖父一起失蹤了,真是可惜了公主殿下的錦囊妙計。」
見他遲遲不上鉤,朝華當真有幾分著急了,她急聲道:「難道將軍不知自己已大禍臨頭了嗎?」
魏樅眸色微變,顯然有些意外,他挑眉道:「不知殿下此話怎講?」
朝華深吸了一口氣,靜默半晌後,才道:「你魏家與大將軍之間的齟齬在大梁不是秘密,此番你奉命迎我回大梁,無論是大將軍還是突厥攝政王突利可汗都會藉此向天子施壓,你只會成為犧牲的那枚棋子。」
「多謝殿下掛礙,魏某的性命不是誰都要的起的。」他唇角帶笑,分明的智珠在握,絲毫不畏此番風險。
朝華愣了愣,沒想到他竟絲毫不為所動。
就在她以為自己完全沒有希望之時,又聽那男子沉聲道:「殿下倘使真想奪回突厥汗位也並非沒有辦法,如果殿下信得過我,我倒是有一個法子,但需公主殿下助力一二……」
他慢慢抬起頭來,整個人籠在燭光里,眼睛裡透著幾分少年人才有的張狂情態,讓人看了莫名的心悸。
朝華公主正欲聽他細說,忽而聽得魏樅一聲冷叱:「誰?」
躲在柜子中的蘇枳心頭突突直跳,手指緊緊抓著胸前的衣襟,眼睜睜看著他抽出佩刀朝著柜子的方向一步步走來。
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她閉上雙眼,等待著命運的審判。
然而下一瞬門被人踢開,一群手持刀槍的官兵闖了進來,進門便道:「誰是魏樅?」
魏樅壓在櫃門上的手放下,轉身的剎那心裡竟悄然舒了一口氣,揚眉道冷然:「我便是。」
門外行來一人,高眉深目一身武將打扮,看了他一眼便揮手道:「將人綁了帶回都督府。」
朝華公主回過神來,冷喝一聲:「你們是什麼人?」
那人挑唇一笑:「在下涼州司馬曹濤見過殿下。」
躲在柜子中的蘇枳攥緊了雙手,腦中快回想著涼州軍官的名錄。
魏樅並未反抗似乎對這樣的結果早已有所預料,他任由那些士兵押著自己向外走,行至門口時他忽然轉頭,目光若有似無地朝著柜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躲在黑暗中的蘇枳遙遙將他望著,直到屋內再沒了人影她才推開櫃門,如離水的魚般大口的喘著氣。
那群官兵帶著魏樅與朝華公主離開後不久,陳閒便找到了她。
「怎麼會這麼快?」蘇枳面容異常的冷靜,抬起頭看向陳閒,目光亮的逼人,似有憧憧火焰在燃燒。
陳閒被她目光所懾,垂下頭恭敬道:「剛得到消息突厥昨夜襲擾黑水城,殺傷邊民,虜獲糧食、牲畜無數,並指責大梁背信棄義,劫走突厥可敦,勢要一報此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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