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登山鞋挺厚的。”
肃征简单一句,神色如常,右手提上箱子,就往前走。
晏青棠算是怕了他的这股莽劲儿,再不敢说方才那类话,默默跟上他,又在他身旁给他指位置。
他们来到一片游客相对较少的空地,肃征看到白番红花,大步往前走时,晏青棠紧张地出声叮嘱他:“肃征,看脚下,绕着走,别踩到了。”
“知道了。”
肃征随口应道。
她怕他的回答没走心,行事粗陋大意,就仔细盯着他走的方向。
而肃征偶尔回头,见晏青棠走路极慢,为了绕过寥寥几株小草,不伤了它们,会愿意多走很大一个圈。
对于植物,她是真的带有一种特别的怜惜。
两人来到一处白番红花长得相对密集的地方,冰雪只消融一半,融化的雪水成了对植物最好的滋养,浅白嫩黄的白番红花顶冰迎春,悄然绽放。
肃征在未长花草的空地上,帮她打开植物标本采集工具箱。
箱子里装了不少东西,全有分格分类,有修枝剪、小刀、高枝剪和小铲子,有保鲜盒、玻璃罐、自封袋、记号笔和标签纸,也有地图、指南针、gps测量仪、望远镜、放大镜……甚至还有福尔马林溶液。
“你这装备还挺齐全。”
肃征发现了晏青棠的专业,指着那很占地方的木架子问她,“这是什么?”
“标本夹。”
晏青棠先把那加厚的实木夹板拿了出来,“用来压植物的。”
她没有立刻开始采集白番红花,而是去找相机。拥有现代科技的她,可要比她的先辈们要方便得多。
白番红花植株很矮小,晏青棠蹲下身,拍照时继续压低,几乎快要趴在地上,她的表情十分严肃认真,拍摄白番红花的不同部位时,还会轻微调整焦距镜头。用微距特写花、叶,用广角拍摄生长环境和全株。
这还不够,她拍摄完几张照片后,还用延时摄影捕捉了精彩的动态,拍到天山脚下,那拉提草原上春风吹过时,白番红花迎风微微颤动的样子。
拍完之后,晏青棠站起身,裤子前面早沾上了泥土,甚至还有点融化的雪水渗进布料,却毫不在意,低头弯腰顾着找她的采集工具。
肃征在旁尽收眼底,缓缓道:“原来你真正工作时,一点也不怕脏。”
在城市小巷会拿酒精湿巾消毒几遍桌椅的她。
也是野外趴跪在草地上,一身泥土的她。
“这不一样。”
晏青棠拿着小铲子重新蹲在地上,刨着一株白番红花旁的土,眼神专注而平和,“大自然包容一切,从来都不脏。”
周围的空气里是新鲜的泥土混合草木的味道,太阳晒着地面,炙烤着土壤,新疆的紫外线很强,肃征的手按在干土地上,很快就能感受到温热。
晏青棠已经把一株白番红花完整地从土壤里挖了出来。采集到的白番红花很完美,她没打算继续挖,只想要这一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