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观长久无话,鹿鸣浅笑着带他回了小筑。
第二日,鹿鸣又带净观到了另一户人家。
这家住了一个屠户,是个赌徒,今天运气不好,输了个分文不剩,回家的时候暴躁非常。
他没有老婆,只养了一条小土狗。
小土狗听见主人回来了欢喜的摇着尾巴,亲昵的在屠户周围转来转去。
屠户却被它惹的烦躁异常,抓起那只狗来进了后厨,挥刀跺去了它的前爪。
在小土狗尖锐嘶喊的叫声里,屠户怒气冲天,没有悲悯,只有泄的怒火:“我让你管不住手!我让你继续赌!”
小土狗却还冲他摇着尾巴,以为是自己做错了什么。
男人一刀宰了小土狗,准备炖肉吃。
于是鹿鸣在净观眼前,砍断了男人的双手,一脚踩在男人的面门上:“这不就管住你的手了?”
男人吓得哆哆嗦嗦,鹿鸣却没立即让他死,等他在惊恐里快吓疯的时候,才划断了他的喉咙。
鹿鸣再度看向净观:“天地万物,众生平等,他虐杀生灵,该不该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做的对还是不对?”
净观紧咬着牙关。
“你一口一个恶妖的叫我,可我从未虐杀过生灵。”
鹿鸣逼视着净观,“你说我狠毒,我可有这些人狠毒吗?”
鹿鸣讥笑:“净观,在你的世界里,一切事都非黑即白,我杀了人便是错,造了业便是恶,可这世上,哪有那么多非对即错的事。”
第三日,鹿鸣又要带着净观去杀人。
净观抓住鹿鸣的手腕,不让他去,问他:“你还要杀多少人。”
“我既担了恶妖的称呼,多杀些又何妨?”
鹿妖淡漠的看向他,“他们做了什么事,你都亲眼看见了,不该死吗?”
“我杀了他们,也是替天行道。”
鹿鸣反倒要问净观,“你一直说替天行道,你行的天道是什么?”
“你的天道就是准许恶人做恶,不许妖灵自保,只许我被他们欺辱,不准我还手。那你为何还不杀我?”
鹿鸣逼上净观双眸,鼻尖抵上净观的鼻尖,嘴唇停在他的咫尺间,“杀我啊。”
“你不杀我,我就每日杀一人,让你看看我的道。”
鹿鸣旋身而去,又掏出一颗恶人的黑心。
净观在庭院中坐了一夜,盘膝在蒲团上,双拳紧握。
这么多年,他心中的是非从未动摇过。
善与恶,在他看来,是最清楚不过的事。
戒律清规,天道伦理,违者就该受到惩戒,这难道也有不对吗?
净观阖上眼,感觉自己内心这些年来坚守的天道秩序在一点点的崩塌。
就在几日前,他还笃定无比,鹿妖行恶无数,堕落成魔,他该死。
如今却模糊了起来,到底是鹿妖在言语迷惑他,还是他做错了。
难道他就这样看着鹿妖每日杀人,扰乱人间秩序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