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淮南站姿笔挺,“那时意嫁过去,以后回阮家呢?”
“她不回。”
阮母挎着包,“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
“阮文菲嫁出去也不会用回吗?”
阮母一噎,恼火了,“菲菲是你亲妹妹,嫁的是黎川这样出挑的继承人,能比吗?”
她火气上头,反而冷静,厉声质问他,“你现在是在袒护时意,而诘问我吗?”
“我不该问吗?”
阮淮南理直气壮,“联姻事关合作,是找伙伴,找队友,阮氏现在发展在我,您不问我意见,是要拖我后腿吗?”
阮母气势一滞,强撑不落下风,“一次相亲而已,菲菲问过了,你现在支持顾星渊,恰巧他有个项目卡在刘厅长手里,我们这是帮你。”
“阮文菲吃喝玩乐的脑子,也影响您了?”
阮淮南下颌紧绷,眼底凉意惊人,“项目为什么会卡在他手里?您当真觉得是我能力不足,拿不下?”
这话几乎明说了,是她们瞎胡闹,乱出牌。
阮母理亏,却也被他刻薄,梗得粗喘气,“刘青松不合适,那你指合适的。”
阮淮南脸部肌肉紧绷,半晌后,他走到门口,“时意的婚事,我有安排,不用母亲操心。”
这话不对。
阮母彻底冷静下来,脑海里过一遍他出现后的画面,眯起眼,意味不明的探究,“你今年快三十了,近十年身边就没一个称心如意的女人?”
阮淮南身形一顿,重新转回身,“有。”
阮母手无声攥紧,“是谁?怎么从来不听你说过?”
阮淮南风轻云淡,“没到结婚那一步,我不想惊动人。”
阮母心中飞速计算,他性格谋定而后动,没有十成把握从不轻易显露。
真有红颜知己,不到走心那步,确实会瞒着。
可这个红颜知己范围太松泛,秘书,高管,出身不好的普通女人,她不在意这些,在意的是另一个。
阮母试探,“我见过吗?”
“我身边哪个女人,您没见过?”
阮淮南抻平衣摆,抬腕看表,“公司还有事,您随意。”
他拉门就走。
阮母不问个心里有底,不敢放他走。
追至楼梯口,迎面撞上一个贵妇,她尚未恼怒,就被抱个满怀,“念慈,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原来还在。”
这一耽误的功夫,阮淮南背影已经消失在楼下了。
………………
时意坐在车后座,张安避讳与她独处,自她上车,他就下去,销声匿迹了。
寂静的车厢,更放大外面的声响,皮鞋稳重的踩踏声,由远及近。
一声声沉闷,一声声辗在时意心上。
独处的时候,总是这样,他高高在上,她惴惴不安。
男人的侵略性,会在静谧里无限放大,压迫得不留空隙,封闭所有氧气,偶尔施舍一点,在她主动开口求饶之后。
时意今天心力交瘁,思维迟钝,实在张不了口。
“你错了吗?”
时意喘息都筋疲力尽,垂着头不说话。
天际这会儿悬着最后一丝天光,介于黑夜与白天最后的交界,射入车内的光,是靛蓝色。
她小小一张白皙的面孔无限朦胧,无限梦幻。
耳垂带的珍珠耳扣盈润润的,米白色长裙,清纯又妩媚,阮淮南注视了她良久。
气氛危险,绷紧。
却微妙。
远处张安踩着最后一丝天光,为车内带来彻底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