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排排座位椅背直竖,空荡死寂如墓碑,似坟场。
江文菲抱着肚子艰难坐下,座位间距离狭窄,靠背板硬,腿伸不开,还没有娱乐设备。
她在空姐提醒下,扣好安全带,怕惊动前面公务舱,悄无声息咬拳头流泪。
江淮深警告过她了。如果回国不安分,就去陪父母环游世界。
她想了三十多个小时,怎么算安分。
是回国后无声无息当一缕鬼魂,不管人前人后,不惹注意。
还是捧着舒湄,舔着舒湄,将过去风光全给她,落水狗般等着她报仇发泄的长竿打下来。
以前,舒湄狼狈,沈黎川会护她。如今,换她跌到泥里,沈黎川会护她吗?仅仅看在孩子的份上。
孩子——
江文菲倏地停止眼泪,拳头上深陷的牙印,乌黑发紫,她顾不上疼,更顾不上看。
一股电流击中头皮似的,全身毛孔紧缩张开,再颤抖。
江淮深大权在握了,不用再忍、再装、再让,雷厉风行横扫一切障碍,为什么会愿意带她回国?
仅仅是让舒湄泄愤?
恐怕不止,国内还有沈黎川,那是他心腹大患,置于死地的狠手,被舒湄驯狗一样的逼停了。
不能下手,江淮深没招了。
想通到此,江文菲又哭又笑。
哭,将来日子必定艰难,笑,沈黎川还有可能是她的。
只要她发挥用处,用肚子里的孩子牢牢栓死他,绑得他没时间,没工夫儿去找舒湄。
江淮深会奖励她的,如同以前利用她一般。
飞机落地,因为时差,国内还是初五,晚上八点,夜色渐浓。
江淮深伤口出现浸血,若是外层皮肉缝合的刀口崩开还好,要是内里心包伤口出问题,将面临再一次心脏手术。
这是乐观估计,如果心包伤口崩裂过大,血液涌进心包,引起心包填塞,即刻心脏停跳,人会猝死。
萧达骇的面无人色,预约好的医疗组等在医院,他指挥担架抬江淮深下飞机。压根儿顾不上江文菲,坐上机场专用的救护车赶往医院。
鸣笛消失,舱门口出现江文菲的影子。
停机坪留有一辆车,车旁立着江文菲的司机,眼见空乘扶她下来,几步迎上去,“大小姐,江董吩咐送您去华章壹号院。”
“江董?”
江文菲面色惨白,“我哥哥吗?”
司机讪讪,他受雇江家,不是江氏,江父一家之主还在,按照规矩,江淮深还称大公子。
一声江董,讨好意味明显,显得不那么敬畏江父了。
“华章壹号院是江氏植物园附近的度假别墅区吗?狐家开发失败的那个?”
司机替她开车门,“是的,您要养胎,正适合这种环境清净、空气清新的地方。大公子还吩咐,狐天德偷偷回国,您让他躲在那儿,现在正好让他陪您。”
江文菲脸色霎时间一丁点的血色也没了。
“我不去——”
她失声叫,“我不去,我去找舒湄。”
司机委婉拒绝。
江文菲死死攥住他胸口衣襟,手腕上,额头上,蜿蜒的靛蓝色血管蹦跳如毒蛇喷射毒液,吓得司机失色。
“送我去见舒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