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令嘉对这位随从模样的老者十分尊重,并不受他全礼。林施微有样学样,侧身回避。
秦管事笑着点点头,随行众人皆由他引路而去。
白鹤山中,翠竹苍松,清泉石上,小桥流水,以瀑为景,瀑下约莫二里之外青瓦粉墙,四进院落。
谢春山摇着羽扇盘腿坐于镶嵌青金石罗汉榻上,执黑子,缓缓落下,一子而定,棋盘胜负瞬间分明。
谢毅舟扶额:“今儿好不容易赢您一局,又被连杀两局,您真是一点得意时间都不让孙儿品味。
“改日再让你五子。”
谢春山接过随从的湿棉巾擦擦手,饮了口茶:“嫣娘还好吗?”
谢毅舟咂咂嘴:“还行吧,倒是与容善的小妻子越走越近。”
谢春山也诧异地抬了抬眼角。
当年谢怀序偷偷结党,试图插手立储,以创不世之功,为从龙之臣,幸被魏家长房父子提前发现,不然谢魏两家大祸临头。为此容善拒绝联姻实乃明智之举,却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的心肠也未曾软下半分。
四年前缘尽,断的一干二净。
林施微下榻的院落颇有一番特殊来头。
乃林知川当年的舍馆。
谢春山的五个学生,每人舍馆皆有独立院落。如此安排,甫一踏进父亲故居,林施微心头轻颤,感慨万千。
地方不算大,却也有七八间屋子,麻雀虽小肝胆俱全,尤其院中一株还在晚秋里盛开的木樨花,馥郁之香,丝丝缕缕,令人心神迷醉,林施微惊喜不已。
她踮起脚尖去够枝头一束绽放最热烈的花簇,够不着,林施微有些犯难,却见头顶魏令嘉伸手,轻而易举摘了递给她:“怎么不让我帮忙呢?”
除了当初慌不择路抓着他成亲,她好像自来没什么求助他的意识。
“谢谢嘉郎。”
林施微双手接过花,目光盈盈,低头嗅了嗅花香,魏令嘉又摘了一束轻轻别在她发间。
她绿鬓红颜,素着小脸也未戴甚么首饰,此刻妆点金色的木樨花竟是人比花娇。
魏令嘉怔怔看着她,从未觉得脸上多了一道疤痕的她丑陋。
还能再见到胳膊腿齐全的她,已经是上苍冥冥之中庇佑与偏爱。
此番,他欠屿堂弟莫大人情。
倘若林知川还活着,看见独女变成深沉多智的师弟之妻,而与自己政见不合的矜骄师弟成女婿,不知当作何感想。
“我爹当年究竟是意外匪祸还是遭人暗算呢……”
林施微抬眸看着魏令嘉轻轻嗫嚅,又连忙描补道,“头一回见着父亲生前故居,我思绪万千,并非有意探听案子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