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下过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额头上的血也顺着脸滑到下巴,还沾着泥土。看着他的腿跪的有点虚浮,我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拦住了。可他却把我推开,继续要往地上磕,我气不过,直接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打完,我也跪下了,就在他的对面。我捧着他的脸,看着他昏昏沉沉的眼睛道:“又跟你没关系你说什么‘对不起’,你以为你今天在这儿把自己磕死就能让我放下了?”
我放开他的脸,用睡衣衣袖抹了抹他脸上的血,结果抹得更花了。“付停隅,从天堂掉到地狱的感觉你没体会过,没资格让我放下。”
这些话说出口的时候应该是很威风很凄惨的,但我的眼泪不争气,哭着说这句话就只剩下了凄惨。
付停隅像是感觉到了,也捧着我的脸,然后用他沾着土的手擦了擦我的眼泪,接着就一脸血的吻了过来。
鲜血混着泥土的滋味真的很难接受,但我却被他抱着吻了很久。
“哥,哥,哥,哥”
太阳照在身上的时候,付停隅把嘴松开了,然后就一直抱着我喊我“哥”
。
那天我听他喊“哥”
的次数比我以往26年加起来都多。我们在陵园里拥抱了很久,后来是被邹宏明的司机开车拉回去的。
我也不知道他的司机为什么会去陵园,还刚好带着花。因为根本来不及想,付停隅在喊了我几百声“哥”
后就晕过去了。
他把自己磕晕了。
我因为病没好全又作死不穿外套受了冻,也陪着付停隅在病床上整整齐齐躺了两天。第三天晚上才醒来,是被渴醒的。
睁开眼,房间是黑的,只有空调上的数字和门上的小窗口是亮的。我转头看向另一边床上的付停隅,他刚好也在看着我。不知道付一瑂老给他吃什么,眼睛总是这么亮。我在枕头边找到了助听器带上,然后看着旁边的人。
“头还疼吗?”
问出这句话,我真觉得要命了,想一头把自己磕死。
付停隅没动,还是侧躺着的姿势,“不疼。”
“嗯。”
我回应一声,做了几个扩胸运动,把自己身上的肌肉拉了拉,然后下床想去弄点水喝。付停隅有他妈,肯定被照顾的好,我就不一样了,如果一个人一个病房的话,估计早死了。
“你呢?”
我刚下床就听见付停隅的声音。
“我什么?”
“翻墙出去的那几年是怎么过的?”
我没想到他会问我这个,毕竟连我那畜生父亲都没问过,所以我也没回答,一边走一边道:“我不想跟你说这些事情,我就一野草,在哪儿活都一样。”
说完我就出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