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同是周氏嫡出,一个荒悖体统以男人身占位中宫,一个却要避忌姓氏,得施舍个区区嫔位,岂乎公平?”
大典日才定皇后封号,君王则看周祁未定,免僭中宫,亦未赐号新进宫的妃嫔,景南既无封号,再防犯周祁名讳,自得略去本家姓氏,从名谓景。
语出真见景南皱眉:“娘娘可甘心嚒?”
“我本就是依附兄长进宫,有何不甘。”
景南再迟钝也知她在挑拨,便让沈寰将人请开,又唤抬舆的奴才动身:“兄长恩重本宫,叫我为奴为婢都使得,才人话是要本宫忘本?”
言殊不信她真知足,追上前再煽动:“娘娘重情,可若哪日诞下龙子,真要如那周将军所言过继于中宫,送做旁人亲生?!”
被沈寰强行拦下:“才人慎言。”
迫使其停住脚,且看言殊还不死心,恐引来人观望或讹传进君主耳朵,冷言告诫道:“娘娘与君后是至亲,本为一脉,若承吉言为皇上与君后添得龙嗣,娘娘只会欣幸,倒是才人受考过宫规,该知中宫不容妄议。”
紧后起行回宫,留言殊不忿站在原地。
“狗奴才!”
言殊低声咒骂,腹谤周家果真没好东西,主子‘上进’的不要脸,要脸的不上进,连奴才也狗仗人势:“周祁能将她扶上嫔位,她便以为能坐得稳?”
被奴才说教得没脸,又望景南仪舆未行远,自觉难堪改走另外条路,路上却碰着别宫的几位妃嫔:“言才人今日真是勇敢,新后都敢得罪。”
“本宫看她是没脑子。”
童昭仪也现身,见言殊再想换路,赶从后头堵住:“蠢就罢了,脸皮还厚,求过君后这事求那事,求不过竟犯上,恍似这后宫净以她为主。”
“让开。”
“好大的脾气。”
几个妃嫔被童昭仪搜罗来看笑话,本想嘲讽两句就走,却看言殊位分最低,口气倒最强势,当即不满受顶撞:“早闻她没规矩,哪知被纳进宫还不安分,也不、”
‘也不知圣上看中这贱人什么。’那妃嫔心想着,但不敢对君主质疑,紧改换对象往好话道:“也亏得是君后仁慈,竟没打烂再缝上她的嘴。”
言殊紧攥拳头,心知今日不会善了,卷袖子就要干,童昭仪看她又要发疯,有上回经验没硬来,顺拉住其余欲对其施教训的妃嫔:“此处近养心殿,不宜生事。”
有妃嫔不乐意:“便要饶过这个没教养的?”
“她是没教养,我们得有。”
童昭仪自被周祁夸过尤其注重形象,免得与这疯子动起手不体面,招过两个会身手的奴才:“言氏恶言犯上,罚跪一个时辰,你们俩在这盯着她。”
令差半分都不准放人起来,看含霜又护主:“你也跪。”
言殊不服,被俩奴才强按下去。
“给本宫看紧了,再不服教便绑住她手脚扔到人多的地方去,看她要脸还是要反抗。”
言罢携人施施然离开,另为报复她向周祁告状,走时故意踩了脚言殊衣裙,言殊则见寡不敌众,先假意屈服,再等几人走远奋然起身,拿身上首饰收买住看守奴才,脱身欲躲远,却看含霜还蠢跪着:“你真想跪满一个时辰?”
烦瞧着她畏畏缩缩,强硬拽起来:“怕什么,中宫才有权惩戒嫔妃,童氏要想明着罚我,她还不够格。”
“才人今日冲动了。”
含霜站稳身,只看言殊不当回事,阵阵心神不安:“后宫贯来捧高踩低,您那些话远不该当君后说。”
况是当众下新后面子。
周祁彼时若要计较,掴嘴拔舌都是轻的,又即便是他真心饶过,如今帝后同寝,那些妃嫔为见君王定会设法与周祁交善:“你在此当头开罪中宫,少不了有人拿您去巴结新后。”
“那又如何。”
言殊敢做便不后悔:“开弓没有回头箭,忍就有个头嚒?”
“可、”
“后宫是皇后做主,谁主后宫却要皇上才做得了主。”
即让含霜去打探君王去向:“童氏僭用私刑打压嫔妃,周祁不管,我便捅到皇上那去,正好也得个见圣机会。”
含霜更怕她自寻死路:“皇后未处置童昭仪,亦未发落您犯上,若贸然将此事状告给皇上,您也难免受罚。”
言殊只让她去。
打探君王行踪是重罪,含霜还没活够。
遂假装听从,寻个落脚地消磨阵,趁此设想未来:言殊行事吥癫,第一日就得罪了皇后,更与众多妃嫔交恶,即便圣上待其稍有特殊,远没法比周祁,别作得才受封又被废,做主子的梦碎,连累她这些奴才也断送前程。
’是要另择明路。‘心打算好,算着时间回去复命。
被问便说是今日当值的奴才嘴严,不肯受买通,免言殊再追问或者起疑,另拿事道:“您今日和景贵嫔讲那些话,怎防她不告状?”
言殊自信道不必防:“你当周氏有今时成就,真是知足得的?”
周景岚定不会满足于现状,不过是藏得深,自不会蠢得拿话去惹周祁猜忌。
便是真告诉,周祁疑心他那好妹妹则应谢她,信之亦无事,自己道这些时无外人在,仅凭周景岚与其身边奴才的一面之辞不足以定真伪,周祁拿不到证据罚她,至于君王那儿…
“周祁是聪明人,疑忌与否都不会告诉皇上,更不会准周景岚多嘴,周景岚更是靠周祁才得皇上抬举,她若不靠周祁引荐,私下见不见得到皇上都难谈,还能吹枕边风嚒?”
不意君王当夜就召了其侍寝。
景南更将白日事当帝后二人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