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缘只微垂着眼眸:“秦昼。”
“之前的事,我对不起你,很抱歉。”
少年不太擅长和人说什么有礼貌的话,最初生病那几年,大多时间都在医院里面,孤零零一个人,后来遇见付灼,因为他的病情反复无常,也很少和陌生人交流,能说出这几个字来,已经是他绞尽脑汁的结果。
秦昼低了下头,复又抬起来看着他轻声道:“是秦昼哥哥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的病是真的,我以为你只是……我下楼去看过你的病例单了,也问了医生,再生型障碍性贫血,这种病不难治,哥哥给你找医生,配型方面也不用担心,已经找人在紧急筛查了,一有消息我们马上安排手术……”
他说了这么多,到最后看着少年没有光点的浅眸,喉咙却像是忽然哽住了一般,酸涩的血腥味道从嗓子缝隙中一直流窜到心里,末了他只能轻轻拂上少年手背拍了拍,低声哄道:“别怕别怕,我在呢。”
沈缘垂着眼眸,睫羽微微颤抖着:“手术会花很多钱……我暂时还付不起,贷款贷不了了,还欠着好多,秦昼,其实我……”
“没关系,”
秦昼打断他:“没关系的,哥哥替你还,秦家有钱给圆圆治病的,我回去一趟就好了,你好好地养养身体,其他的一切都不用担心。”
“相信我,好不好?”
他曾经也生过病,或许是因为遗传,或许是因为别的缘故,在母亲郁郁而终之后,秦昼曾有很长一段时间都自闭在自己的屋子里,父亲长时间的忽视导致了他一系列的心理问题频频生,秦昼最初时只想用暴力的方式来获取关注,可这种方式进行到最后,居然演变成了一种病症。
他爸嫌他这个疯子丢人,所幸早就有了事业有成的大儿子秦衍,所以秦昼被以精神病的名义送入精神病院内,成为无数患者中最难管的一员,针剂药量几乎是旁人的两倍还多。
后来秦衍意外车祸断了双腿,无法再对家族的事业上心,那时秦昼被药量侵蚀,再多的精力想拿来闹腾也早已经麻木,铁锁大门开启的那一天,接手秦家成为了他既定的任务。
秦昼依旧暴躁,可他的父亲却不敢再将他送回去了,除了秦衍,他是秦家唯一的孩子,能继承秦家的,再也没有别人了,他的暴躁让秦家所有人都无力招架,秦衍叫管家往他的饭菜里偷偷放治疗精神的药物,从此秦昼不再在家里吃饭,往往一吵起来,便是无尽的天翻地覆。
爱这种东西当然不能轻易地软化一切,但它可以压制秦昼暴躁的神经,秦昼有着秦二太子这一层身份在,胆敢对京都所有人挑衅动手,却偏偏遇见沈缘化为了绕指柔。
秦昼告诉他:“圆圆,哥哥也生过病。”
“但是我已经好了。”
治沈缘的病需要他付出一些较为惨痛的代价,但这些不重要,秦昼握着他的手低下头去,万千酸□□恋化成这轻飘飘一个吻,落在沈缘手背上。
少年轻轻缩了缩手,轻声开口道:“你那天问的问题,现在我还需要回答吗?就是那句……”
“不用了。”
秦昼握着他的手腕轻轻揉捏着:“不回答也无所谓。”
不论是付灼还是他,都恐惧这个问题的答案,所以不必回答了,好好地爱他就可以了。
沈缘沉默片刻,又问:“那我不回答,这枚奖牌还可以要吗?”
秦昼忍不住笑出了声:“可以可以。”
“哥哥就是送给你玩的。”
沈缘顿了顿:“那我……”
“都可以,”
秦昼俯身,在他唇间轻轻点了一下,道:“哥哥得回秦家一趟,待会儿有人会来照顾圆圆的,不要担心。”
沈缘问他:“回秦家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