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面无表情地听她诉说着这一切,没有感动也没有难过,硬要说的话,反倒给人一种他在压抑自己嘲讽冲动的错觉。
夏悠然挣脱了白兰的手,走到了一个吉尔伽美什应该听得到她说话的安全距离,对他说:“别这样,她就要死了。”
“归根到底是个低贱的人类,妄图让本王因为她的愚蠢而感到悲伤吗?”
吉尔伽美什的语气没有一丝一毫的松动。
慕容祉几不可查地微微摇了摇头,闭上了眼。
她死了。
夏悠然突然觉得很难过,她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她和慕容祉明明连朋友都不算,可她却对她的难过感同身受,恍惚间又回到了蓝染用一个亲吻与她告别的那一日,让她认清了她倾尽所有的挚爱甚至永远都不会施舍她一分相同的情感。
但她是幸运的,她有白兰陪在她身边让她走出这段感情,慕容祉却不再有走出来的机会了,甚至连最后吉尔伽美什都没有给她一丝怜悯,她是带着绝望走的。
有什么激烈的情感从胸膛里溢出,夏悠然想狠狠打眼前的男人一巴掌,吉尔伽美什当然不会任她打,金发的半神轻而易举地捉住了她的手腕,那眼神凶恶地好像是想让她陪葬。
夏悠然被他抓住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可预料之中的疼痛感却久久没有袭来,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溅落在她脸上,那只还和她手腕连在一起的手臂好像突然失去了力道,软软地从她眼前掉落在地面,发出了钝钝的一声。
是白兰!
白兰他,居然斩去了吉尔伽美什的一只手!
“你大意了呢~”
白发男子的声音甜腻,甜腻中带着杀意,吉尔伽美什错愕地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不知是惊诧于被他称为杂种的白兰居然能斩落他一只手,还是惊诧于自己居然会大意到没有察觉到白兰的靠近。
“杀了你呦~”
他背后是神威招牌的宣言,他的胸口正插着一只手,一只攥着他心脏的手。
……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夏悠然正在用两只手刨坑,至少不让慕容祉曝尸荒野,白兰陪着她,直等她挖完了坑要把慕容祉的尸体拖进坑里,才轻快地说道:“吉尔伽美什本人和他的宝具都消失了,就留下了那几幅画,要不要一起埋了~”
夏悠然摇摇头,她不知道前世今生这种东西到底存不存在,白霜既然都能重生,应该就是存在的,她曾为蓝染赔上一辈子这次遇到了白兰,她同样希望慕容祉下辈子也别碰上吉尔伽美什,然后遇到一个会喜欢她对她好的人。
“小然,你是不是以为慕容祉之于吉尔伽美什,就像霜霜上一世的你之于蓝染一样?”
他的话音透着一种事不关己的薄凉,见夏悠然点头,发出了一声轻笑,“小然果然是这么认为的~但我觉得不一样哦~”
“因为吉尔伽美什可能有点喜欢她,只不过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而已~”
“……”
“难道小然认为蓝染会因为你的死露出破绽吗?吉尔伽美什曾经是一国之君,他有太多的办法去征服一个女人,让一个女人对他唯命是从,但他从头到尾都只是软禁着慕容祉,包括她最后那幅画,小然就没看出什么端倪?”
白兰把那些原本要处理掉的画中的最后一幅摆给她看,这次夏悠然一眼望过去居然是慕容祉本人死在吉尔伽美什怀里的画面,她目瞪口呆地偏了偏头,才意识到这次白兰给她看的角度是横的,而若以竖着的角度看,还是那幅吉尔伽美什君临天下的油画图。
“所有的画都成真了?”
夏悠然忍不住伸出手触碰那幅画。
“是的,所有的都成真了。”
白兰笑着回答,“吉尔伽美什可以选择毁坏这幅画让她重画,可他宁愿相信她,相信她不会毁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