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赵蛮子想?到江秋儿身穿嫁衣,盖着喜庆的鸳鸯红盖头,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路过游廊,逐渐向他离去。
她的身影依旧纤细,哪怕在府中衣食无忧,都未曾长半分肉。清瘦,伶仃。
赵蛮子攥紧了腰间挎的刀,想?要装作若无其事,直到小雨骤然?落下,檐下小雨滴落,恍若雨珠敲玉盘,远方的笛声,也不知何时褪去忧愁,舒缓悠然?。
他伫立得久,直到身旁多了秦九。
“主人说郎君需要小酌几杯,命我送酒。”
秦九手里的白瓷清酒递给?他,指了指西边的厢房,温声道:“厢房的熏香已燃,郎君若是?想?沐浴更?衣,我这就命人准备。”
秦九将一切安排妥当。
至于为?何秦老不亲自来,想?必还在忙于江秋儿的婚事。
赵蛮子心知肚明,冷着声道:“不需要。”
“主人说郎君需要喝点酒暖暖身子,再者,喝多者,入梦也轻松。”
秦九忙不迭地劝道。
赵蛮子听到“入梦”
两字,有所动容,回到西边的小厢房。
净几明窗,紫檀茶几上有温热的酒,袅袅青烟,赵蛮子一捻,温热的触感却一点驱散不了内心的寂寥。
秦九不知去向,门窗敞开,庭院的芙蓉花招摇身姿,刺耳的敲锣打鼓渐渐早已不知何时消散。
赵蛮子甚少饮酒,这段时日,他虽然?一直在军营,与人打交道,滴酒不沾。
眼下这酒,成为?他解愁之物,一下又?一下。不知不觉,一壶酒已然?喝光,赵蛮子环顾一周,发?现茶几一旁备好了十几个酒壶,全然?不怕他醉死。
赵蛮子忽然?唇角扯了扯,粗糙的大手拿起一壶酒,掂量了几下,猛然?大口喝了起来。
不管不顾的姿态,仿佛要将自己溺死在醉酒中,不知不觉中,暮色四合,庭院葳蕤,紫纱角灯忽明忽暗在廊檐下。
府邸静悄悄。
赵蛮子无论喝了多少,始终没有醉下,心下不禁烦闷,将酒壶掷在一旁,踉踉跄跄起身,浑身的酒意,仿佛要将人熏死。
他定定望着庭院,忽然?双目微红,有谁透过风声,在耳畔恼怒道:“臭蛮子,我成亲了,你都不来送我一程。”
庭院中,白日穿着嫁衣的少女,好似踩着明月,隔着阑干对他说了一句,“傻子。”
那声似嗔似怒。
赵蛮子攥紧了酒杯,深邃的眉眼一直未挪开。
他知道眼前的一幕是?假的,可心底的贪念,令其不断放大。
赵蛮子想?起初次见到江秋儿的一幕,彼时少女装成小乞丐混迹自己身后,后来装模作样来到跟前说要让自己护送他。
之后,她不知从哪学到一哭就落泪的本事,哭得楚楚可怜。明知是?她装模作样,还会蠢得上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