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桑的脑袋变得晕晕乎乎,身子也从半空中滑到地上,变成一滩烂泥。
她意识到这歌声有古怪,却没办法捂耳朵——
双手一碰耳朵的位置,薄雾就受惊似的散开,根本起不到阻隔声音的效果。
“扶桑!”
谢承安走到一半,回头发现她没有跟上去,焦急地喊道,“扶桑,快起来!”
他的声音短暂压过歌声,她晃了晃脑袋,像一只泥巴怪似的,四肢并用往上爬。
好在,一人一鬼刚消失在鲛人的视线中,婉转的歌声就停了下来。
鱼怪们暂时没有追过来。
二楼的布局和一楼差不多,跟食肆对应的位置是一片开阔的空间,窗户开得很大,墙上挂着彩色的帐幔,有桌子有椅子,还有好几个蒲团,供贵客们在这里赏景闲谈。
走廊同样是半个“回”
字形,顶上悬着绿灯笼。
谢承安警惕地把那扇大窗户关紧,避免怪物入侵。
他坐在蒲团上,取下耳朵里的帕子,语速飞快地把自己的发现和推测说给扶桑听。
扶桑瘫在他对面的蒲团上,缓了一会儿才恢复人形,也把田螺姑娘的事说了一遍,最后总结道:“它们要吃你,她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谢承安:“……”
田螺的爬行速度并不快,通常情况下,它们根本不会被人看在眼里。
可棘手的是,船上的地方就这么大,逃都没地方逃,他需要吃饭,也需要休息,坚持不了多久。
谢承安转头望向窗外。
天色还是黑漆漆的,好像永远都不会亮。
这里的一切都不能用常理解释,但他还在尝试从中找出规律。
谢承安提出一个疑问:“它们为什么没有上楼?”
鱼怪们明明很饿,明明对他垂涎叁尺,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没有下手?
扶桑认真地想了想,回答道:“不知道,或许是楼上有它们忌惮的东西,又或许是你没吃鱼肉,它们不能随随便便地伤害你。”
谢承安挑了挑眉:“你的意思是……它们可能需要遵循某种规则?”
强大的力量往往伴随制约。
拿梅月举例,她可以化为厉鬼,勒死郭志杰,亲手为自己报仇,但她不能离开大槐树的遮蔽范围,更不能进入太平镇。
这次的鱼怪也一样,因为他没吃鱼肉,它们再嘴馋,也不能直接发动攻击。
不过,这个谜题应该有时间限制。
梅月从树梢不停往下降落,她落地的时候,如果郭志杰和林七没有出现,承受怒火的就是谢承安,那次的期限是叁天。
这一次,鱼怪们的攻击性肉眼可见地变强,田螺姑娘更是直白地表露出拿他补身子的意图,正带着孩子们缓慢地往上爬,期限是多久?一个夜晚?一个时辰?
总之,留给他和扶桑的时间不多了。
谢承安站起身,对扶桑道:“我们抓紧时间把二楼的客房检查一遍,如果能找到克制怪物的东西,自然最好,如果找不到,至少多准备一些防身之物。”
扶桑没有异议:“好,我们还是分头行事。”
谢承安犹豫片刻,道:“一起吧,房间不多,花不了多长时间。”
他没有练过功夫,在这种处处藏着危险的地方非常吃亏,和扶桑结伴,至少有个护身符。
扶桑爽快答应:“好。”
二楼和谢承安估计的差不多,除了客房更宽敞、更奢华,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他们总共发现七具腐尸,五男二女,全都穿金戴银,遍身罗绮,水云阁的那两具尸体腐烂得最严重,只剩下森森白骨。
谢承安觉得自己像在考场上答题。
主考官不公布考题,他就算洋洋洒洒写出上万字,字写得再好,文章做得再花团锦簇,也没有任何意义。
冰雹一直没停,绿色的鱼“噼里啪啦”
砸在舱顶,犹如催命的鼓点。
扶桑忽然停住脚步。
“谢承安,我在想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