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华,这是凡尘俗世,我不过是个胸无大志的富家子,自然,修仙长生是凡人所追求的,
但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那般执念,我与长姐皆没有那股执念,故而你说的再多,写的再多,我也是不懂的。”
青年将那三张纸卷起放在烛火上烧掉,鼻尖除了呛人的烟味还有墨汁的气味。
“哪怕懂了,我也无意卷入其中。”
那些纸张燃烧殆尽,林长风也松开了扣住常华的手,他始终对眼前这个不受控的机关人抱有怀疑,在混乱的剧情中,每一个齿轮都可能是推动到高潮的必须,不过半天时间,眼前的常华就着急告诉他这些事。
毫无头绪的投诚,他还是无法轻易相信,那些在快穿任务中轻易给出信任的人,往往会被利用到尽头,虽然他所扮演的林长风原本也该是那样的人,但也说了,那是原本。
一夜之间满门惨死的世子,为了保护自己的长姐,也为了亲手报仇雪恨,只能去相信救他于危难之中的那个人,或许是错误的人,但却出现在最需要的时间,经历那深入骨血的刺痛后,几乎是孤身一人的青年必须要找一个依托。
在原本的故事中,吊桥效应造就了林长风对于师尊顾长华极致的信任,也造就了那日后不该有的情动,知道被顾长华亲手诛杀的前一刻,那个魔头心中的委屈远大于愤恨,缺失了任何一个环节,林长风都不会成为原剧情中的那个林长风。
他如今是亲族健在的世家公子,还有许多可依靠的长辈,有将他护在身后的双亲,也有关照自己的长姐与姐夫,那次惨烈的杀戮未到来,林长风依旧是那个意气风的世子,哪怕是在原本的剧情中。
只要他的亲族安在,就根本没有顾长华那些人出场的戏份。
就如同眼下,林长风可以选择不信任眼前的人,他如今并非只有一条路可走,哪怕是搜寻剧情错乱的原因,他也可以自己选择方法,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快穿系统对待他这个服刑者
这样宽容,竟然容许他在这样安逸的世界进行任务。
但他并不着急深究,他记忆中自己上一个在意的问题,就是如何由一个金属疙瘩变成真正的人,那时候他抱着隐秘的恋情的甜蜜,而后,彻底被碾碎成烟尘。
所以他学会了不再深究一件事,因为并非必要,总归他永远都会在这个任务中,比起一上去就挨骂挨打,这个世界总归对他和善些,慢慢来也未尝不可,如果眼前的常华并不是他的任务对象,那么也没必要去在意太多。
听到他这样说,常华也慢慢收回了动作,端坐在位置上看着他,似乎是被看的受不了,林长风先一步错开了眼神,起身向着床榻走去,侧身告诉他:
“如今我确实要歇息了,怎么?你要看着本世子更衣?”
看着呆愣的常华没有动弹的意思,林长风挑眉也不再纠结什么,抬手扯下了束的绸带,作势要脱下外袍,而后不意外的觉那一直有些呆板的机关人猛地扭过头,他唇角勾起笑。
二十岁的青年常年学习骑射与剑术,虽算不上多么孔武有力,但也是宽肩窄腰的健壮身躯,林墨柳被称为皇城第一美,那么作为她胞弟的林长风自然不会是差到哪去,若不是林家势大被先皇忌惮不敢随意结下姻亲,怕是门槛都要被说媒的人踏破。
“常华,看来你是很喜欢待在我这卧房。”
端着一副浪荡子的腔调,一直木木的常华倒是招架不住连连后退,林长风趁热打铁:
“是喜欢本世子这间屋子,还是喜欢本世子这个人?”
他挑眉,看着常华后退到彻底双脚踏出门外,便猛地将门合上,还不忘告诉被他关在外头的人一句,偏房在何处,林长风靠在门上等了半炷香,才听见咔哒咔哒的脚步声离去。
确保人离去了,才慢慢走回床榻前,期间不经意的扫过铜镜,或许是因着站着的位置不同,他第一次看见镜中折射出墙面的样子,平整的很,却有些说不上的奇怪,微微皱眉回头看去,却现那被反射在镜中的墙上原是挂着一把长剑。
扭头看回镜中,那墙面上却是干干净净。
他伸手取下那把长剑,用力想要拔出,却分毫未动。
就如同浇筑了铁汁封死一样。
——
林府门外一如往常安静,却在下一刻传出碎裂的声响。
被折断撕碎的纸片与木片从天上洋洋洒洒的飘在紧闭的大门前,连叼着绣球的石狮子都好像
活过来一样,硕大的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天上,直到一个身影突然出现在夜空,月白色的长衫格外显眼,伴随着那些纸扎人的碎片落在林府门前。
顾长华搜寻了许久,才找到这处被结界藏起的地界,难怪他在这梦魇里按照当年的记忆搜寻了数日都未觉察到林长风的痕迹,原是被人彻底藏了起来,藏在了梦魇中的魇里,这样想着,顾长华就要伸手破开林府的大门。
却被人措不及防的施法挡开。
上一次看见这个女子是什么时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顾长华已经想不起来了,他作为作者的时候,就未将过多的笔墨着眼于反派的阵营,至多写出他们该死的死,该降的降,哪怕数年前将林墨柳复活为魇,他也没记起这个女子的名字。
“顾长华,你偏要连鬼都不愿意放过吗?!”
林墨柳身上依旧是那套暗色的黑白长袍,缓缓抬手摘下间那枯白的式,握在手中一转,就成了以骨头做成的利刃,那是她自己的尸骨,大战时,林长风入了魔,可他并不愿意让林墨柳同自己一样。
“阿姐,无论如何,都由我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