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盏油灯,一张供桌,抬眼是慈悲的佛,一如既往地保持着淡笑。
他扣住她的手腕,不住地在她颈侧落下一吻又一吻,嘴中喃喃,“泠泠——泠泠——”
她一身水红衣裳,坐于木桌之上,身子不住细细颤着,思绪空荡迷离,但还是凭着本能躲闪,引得足腕间铃声疏落响起。
像是一点雨丝,过分的克制,反而灼得他们肌肤滚烫。
黑暗浸淫着他们。
姜怀央咬着她的耳朵,哑声道,“泠泠,你抬头,佛祖也正瞧着呢。”
他掐在她的下颚与耳侧交接处,迫使她抬头,她一双氤氲着水雾的眸眼对上金身佛像。
他们正在佛面前犯错。
这是她唯一的念头。
她这才拾起了一些清明,感到自己的脊骨被一阵酥麻猛地啃噬,接着浑身软下来。
她推拒着姜怀央,艰难道,“到隔壁厢房去。”
他忽地在她耳边低笑出声,也没真的让她害怕的事情发生,一把抱起她向门口走去。
她蜷在他的怀里,勾着他的脖颈。耳边,铃声仍在一声声响着。
姜怀央端坐在马车内,透过帘隙凝视着眼前与梦中人身形相似的女子,神色晦暗不明。
方才这高壮的男子突然冲出来,险些与他的马车撞上,如今细瞧,却像是个智识不全的。跟一个痴子,本是没什么可计较的——
不过他改主意了。
他叩了两下门边,示意侍从探进头来。
而后阮玉仪就见那侍从下来,走到她跟前,转述道,“姑娘,我们主子邀请您进马车内详谈。”
阮玉仪一怔,着实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且不说里边的是男是女,来京一载有余,她鲜少出府,在京中相识极少,不该识得车内的贵人。摸不清他打的什么主意,何况她也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上一个生人的马车。
她警惕起来,回绝道,“与你主子说,该赔偿的我不会逃避,若有什么事,就这样说即可。”
里边的姜怀央闻言,唇角微微上挑,眼底却一片冰冷,毫无温度,还以为但凡是个显贵,她就会往上扑,没想到目标倒是明确。
眼瞧着愈发多的人围上来,想瞧个究竟。
正僵持间,一位跛着脚,持一手杖的公子从百姓中走上前来。
他穿着华贵,不像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并且颈侧有一处陈年旧伤,若让久经沙场的将士来辨认,一眼就可以识出这是刀伤,当年划得怕是不浅。
那侍从似乎是认得这公子,上来就拜。
这公子摆摆手,与他低声说了些什么。侍从又将他的话复述给车内的姜怀央。
姜怀央叹了口气,尽管几年前那场血战,让他失去了灵便的右腿,可还是不改性子,一如既往地爱多管闲事。
他也无心再去与阮玉仪为难,示意侍从驶离。
人群退让,黑楠木马车渐行渐远,沿路扬起些许尘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