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我哪来的立场觉得他可怜,分明是被他耍得团团转的我更加可怜。
屋外的夜风吹进来,吹起落在地上那最后的一片,被江知鹤烧剩下的残页。
我低头看了他一会,他眼角的泪痕都已经干了,他的那张漂亮的脸上是遮掩不掉的疲倦。
他的嘴唇上都是被他自己咬的牙印。
我觉得,这张嘴,不讲话的时候倒是挺好的。
江知鹤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我以为他会说什么的,他向来都善于巧言令色,又极其善于诡辩,白的能被他说成黑的,黑的能被他说成白的。
我本以为他会说什么,可是他什么都没说。
他累得睡着了。
我们吵成这个样子,他居然在我的怀里睡着了。
我顿时心里百般不是滋味。
我替他裹了衣服,横抱其他,就大步走了出去。
这么一闹,我当然不可能把江知鹤一个人留这,一方面是怕他跑,一方面怕他在某一刻某个角落又在那边暗戳戳的算计我。
出门的时候,青佑从不远处走了过来,一下子就给我跪下来了,“陛下,督公纵有千错万错,可……督公从未对陛下有二心,这么多时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求陛下放督公一马吧……”
我抱着昏睡过去的江知鹤,挑眉,要不是手里抱着人,我真想替他们的主仆情深鼓掌。
“你们可真是……,料想江知鹤应当很信任你吧。”
青佑把头磕在青石砖上面:“求陛下开恩,宽恕督公吧。”
我笑了笑,不过眼中并没有丝毫笑意,没有理青佑,而是直接抱着江知鹤出门了。
青佑一路跪着追过来。
出了门,我的卫兵都在门口守着,一只苍蝇都放不进来,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
我看了看身后的青佑,对着刚从北边回来受封的许松说:“拿下他,关到中宫偏殿里面去,不能让他跑了,也不必苛待他。”
许松刚回来,就摊上这活,他懵逼地看了看我怀里半根头发丝都没有露出来的江知鹤,有看了看跪得直挺挺的青佑,不知道这是在闹哪一出,
只能挠了挠头:“是,遵命!”
回到宫里,小安子就迎了上来,“陛下,诶哟,陛下您终于回来了。”
他当然也看不见被我裹得严严实实的江知鹤,但是许松跟在我屁股后面,又押着青佑,我怀中抱着的人是谁,自然就不言而喻了。
“这、这?”
小安子手忙脚乱地看着我。
“备热水了吗。”
我问。
“诶哟,陛下派人先回来传话,热水早就备好了,陛下请移步汤池。”
小安子非常狗腿。
我抱着江知鹤打算往汤池走,小安子也想跟上来,我停下了脚步。
“陛下?”
小安子茫然。
我看了一眼许松,“拿下淮安。”
小安子原名淮安。
许松本就是军营里面跟着我杀出来的人,动手干脆利落,没等旁人反应过来,就已经把小安子拿下了。
小安子大惊:“陛下、这这这、这是做什么?”
我踱步到小安子面前,“小安子,你知道为什么三人里面,我就最为器重你吗?”
小安子连忙道:“陛下信任,奴才半点不敢辜负,上刀山下火海都不在话下。”
我笑了笑,没有接他的话,只是道,“——因为你是江知鹤的人啊。”
也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小安子是江知鹤的人,只是很多事情太巧了,况且以江知鹤的性子,不可能不在我身边安插眼线。
当然了,凭空猜测并没有意义,在宫中多的是想要上位的人,朝我偷偷打小报告的,自然是小德子,虽然打了小报告,不过他并没有成功晋升,因为那个时候我和江知鹤的关系并没有决裂。
更准确的来说,那个时候我正被江知鹤迷的不知东南西北呢,又怎会在意他在我身边安排人的这种小事。
跟江知鹤比,我自然玩不过他。
可是,江知鹤的这几个心腹,怎么可能不知道江知鹤到底想做什么呢。
玩不过江知鹤,我难道还玩不过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