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睡去,陆怀砚又沉声让人唤来府医,福松院得到消息后,姚氏和钱氏也前后脚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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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氏一来便拉着府医问,“孩子保住了吗!”
府医摇摇头,“三少夫人身子弱,经此一遭,日后恐怕难以有孕。”
一时间,屋内安寂无声。
姚氏捻着佛珠沉思道,“陆府不能无后,待她身子养好后,给她一笔银子,让她签了和离书,崇安你另娶新妇便是。”
陆怀砚蹙眉道,“总会有法子的,母亲莫要再提和离一事。”
接着陆怀砚又沉声问府医,“我不是让您来晚翠院给她诊治!”
府医无奈道,“我是打算来给少夫人诊治,可行至途中,栖霞院的丫鬟来说秦姑娘情况危急,老夫忙又赶回栖霞院。”
“她为何会滑胎”
陆怀砚目光沉沉,紧凝着府医。
此刻屋内都还有淡淡的腥气,姚氏没心情听下去,她捂住口鼻往外走去,“崇安,不管你怎么想,陆府必须要有一个嫡孙,此事不得儿戏。”
钱氏心里一阵唏嘘,也不知谁会是下一个三少夫人,这云梨也是真的不中用。
府医知晓陆怀砚是什么意思,“三少夫人身子弱,又加上今日情绪波动太大,这才导致……”
情绪波动太大,陆怀砚想起方才云梨拉住他的衣袖,低声祈求让他留下来陪她,会是那时候吗。
待屋内人都散完后,陆怀砚悄声进了里屋。
却见云梨睁着一双杏眼,定定看着他,无半丝神采。
屋外黑云散去,露出明亮天光。
天光斜射进屋内,倾洒在陆怀砚身后。
云梨木然迟钝地望向朝她渐渐走近的男子,一如当初槐树下翩然出尘的他,可心中有些东西终究是变了。
看着陆怀砚周身的白亮光晕,云梨移开视线,光很亮,她只觉得冷。
帐中还残留着淡淡的血腥气,在陆怀砚即将来到她身边时,云梨迟缓又艰难地撑起身子,阖上双眼靠在冷硬硌背的床围子上。
不想让他看见自己这幅狼狈不堪的模样,她浅哑着声阻止,“你,别过来了,我有话与你说。”
许是考虑到云梨刚滑了胎,陆怀砚声音不再像之前那么冷硬,他坐在一旁的小榻上,“你说,我听着。”
半晌,屋内有一瞬的沉默。
云梨将自己在陆府的四年光阴全部回想了一遍,悲哀地发现,轻松快乐的日子少得可怜。
她怀念起幼时父亲在世时,与父亲、阿兄在小院门口的槐树底下,双手捧着甜瓜啃食甜瓜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