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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太君是个很有品位的老太太,她的院落收拾的非常精致,用品也很精美,邢夫人去请老太太了,佟夫人就端着杯子把玩,没打算和对面的王夫人说话,王夫人撩了下眼皮看着她,心想佟氏竟一点不着急。
听说这是个河东狮,贾故平日里畏惧三分。王夫人仔细看了下佟夫人,两个人年纪差不多,但是佟夫人更显的年轻一点,她削瘦,身姿就显得年轻,尽管脸上添了风霜,但是神情却如小媳妇一样,不带着一点的愁苦。王夫人太清楚这种神情是怎么养出来的了。必是素日丈夫敬重,儿子孝顺,家里没有不干净的事儿,日日过的顺心顺意。
王夫人数着佛珠的手紧了紧,今日老太太要给佟氏一个下马威,但是佟氏竟不当回事。
又过了一刻钟,茶水都凉了,也没老太太的人,更没见邢夫人回来,佟夫人也不着急,四五个粗壮的婆子站在她身后,她接着玩杯子盖。
正堂上迷之安静。
再过了一刻钟,邢夫人扶着老太太进来了,佟夫人等着她坐好了,先给史太君问安,行的的是国礼,丫鬟在她跟前放下跪垫,意识是要行家礼,让她叩拜,也被佟氏忽视了。如今贾故只打算和贾赦这个一等将军来往,不想认会荣国府这大部分的人做亲眷。她自然不会扯自己夫君的后腿,被史太君摆个冷脸就觉得天塌了下来。
“丑儿家的。”
史太君喝了一口茶,“今日来什么事儿啊”
佟夫人只管笑,看着史太君看着她,才疑惑的问出来,“您是喊我吗丑儿家的又是哪位”
“贾故的乳名叫丑儿,是老公爷赐下的。”
“我们老爷有乳名我竟是不知,我们老爷的大名也是老公爷赐下的,他如今都四十多了,官儿都做了,儿子那么大了,眼看着明年年底娶了儿媳妇,后年他都能应爷爷了,就是有乳名您也不能还拿着乳名喊他,不尊重。”
史太君把茶碗重重的一放,“老婆子是他亲娘,他是从我肚子里爬出来的,还不能说他一句”
佟夫人诧异的问“竟有这回事当年老公爷的心腹去我娘家提亲的时候不是这么说的,他说我们少爷是庶出,配你们庶女正合适。当年老公爷给我爹的亲笔信上也说了,说我们侯爷出身不好,不入族谱,日后自领一支,你家淑女自是宗妇。如今,倒是该信谁的话”
还原当年贾故生下来不久,史太君看见他就哭,又有人说双生子不详,再有人说贾故的生辰八字不好,这是标准的克父克母的八字,还有人提议要不送到外边,寄养在别处。
贾代善不舍得。
他当时还有一个宠妾,还未生育,就吹风,不如把哥儿给了奴家养着,贾代善还挺心动的。这事被史太君知道了,自然不同意,家里闹了几天,史家的人也上门来劝,凡是认识的都说命格不好,而且自古双生不详,婴孩的胎记从脖子到心口一大片,针对这片胎记,还有人说这是上辈子如何了,这辈子要接着兴风作浪。
亲属们劝贾代善为了家宅安稳送走他,同僚们劝贾代善为了仕途和顺送走他,贾代善最后顶不住,就把他托付给了当年的一个心腹,这个心腹当年也是在京城,在一处宅子里养着贾故,照顾的非常精心,养育的白白胖胖,贾代善到底是念着自己亲儿子,隔三差五的去看看,有的时候还带着贾赦一起去看。
到了孩子十来岁了,向往弓马武事,加上京中皇帝几次大病,贾代善又被人家拉拢,他私下里养着的这个儿子更是被人翻了出来。处于各种考虑,把贾故送到了北地。
过了十几年,贾代善就救驾而亡,对于贾故来说,父亲没了,京中的一切都断了。只有自己奋勇杀敌,不然难以出头。
史太君被气的不轻,但是老人家经历的风浪比较多,自然能端的住。
“那是以讹传讹,这满府的老人,哪个不知道他是我生出来的。”
“我更信老公爷的,这满府的老人,到底是要听您的。这是非曲直我也不说,反正宫里的宫人们都知道,我前几日去宫中拜见太后和皇后,太后还问,下面跪着的是贾家的哪个媳妇我就回答是忠武侯府,宫里面容妃还说本宫想起来了,是先荣国公的那个外室子家的。德妃就说姐姐错了,人家是正经的儿子,不是那外室养的。这话传到了老圣人跟前,老圣人就派了太监来传话,怎么越说越不堪,朝廷大员,侍卫大臣,是你们妇道人家能编排的”
满堂寂静,史太君看不上贾故的那点子爵位,她的印象里,她是国公夫人,而贾故才是一个一等侯爵,其他的不论,就她的娘家史家,也是一门双侯,她八月里做寿,来的是满堂的皇亲国戚,堂上高坐的是公主郡主王妃郡王妃们,再次一等是那些公夫人这些诰命,如果佟氏当时就是侯夫人,她的等级还摸不到座儿呢。
女人们的诰命和前面男人们的职位挂着钩,史太君看不上佟氏的诰命,也就看不上贾故的封爵。
荣国府的上下,一直觉得自家还是当年的国公府。能让他们低头也就是皇家,佟氏把太上皇的话搬出来,目的就一个朝廷大员侍卫大臣,是你们妇道人家能编排的
史太君把眼前的这话题翻篇了,才问了佟氏的来意,“你可是稀客,请都请不来的,怎么今儿贵脚踏贱地儿屈尊来了我们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