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伯示意许老太:“侄女,想到啥就说。”
刘老柱这才注意到,四伯不叫许老太侄媳妇,而是叫侄女。
而许老太下句话让刘老柱再无心留意别的,他终于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位妇人很有水平。
许老太没提醒是制私盐,别往那上面唠,她敏感,她家也在制。
只看向刘老柱说:
“你想得对,要来官了,先看看来之后什么样。
你那位雷兄弟是不是失踪了?那也不一定是被对面害了,他最近得罪对面了吗?如果没有,再等几日,或许对面那些牛鬼蛇神自己就乱了。他们要是乱了,咱们就知道你那位雷兄弟是被谁带走的。
你这时候把那姓雷小子支到对面,万一坏了官的大事儿,也坑了你那位大兄弟,明明和对面关系一般,再让官误会以为真有勾连,那才叫彻底回不来。”
“你咋知晓要来大官了?还有我那位雷兄的事儿?”
他也没说啊,都是在心里想的。
刘老柱有点毛楞。
四伯他们也听懵了。
许老太懒得给刘老柱解释,却必须要给四伯和七叔他们面子。
“孙女回来就学了,说被他扯着去找赵大山问来没来将军。”
听说要来了,就好像被注入一股鲜血液,愣是睁大眼睛看着弟弟挨打,似在心里数着笞板数记住这份仇。
“至于那姓雷的,你看那小子模样,无非就那几件事,这面还吓倒了,我猜的。”
能先来求刘老柱说明和王里正不熟,至少雷里正在家不愿和媳妇孩子提起,说明心里对王里正有看法。再联系边境村落和私盐,刘老柱又憋这么多年都不讲,今日为啥会和大伙实话实说,不要以为这老家伙会莫名其妙和大伙推心置腹。
瞅瞅那被吓的,直接撂倒在炕,也马上站到村里人这面。从呵斥胡椒那一刻就能看出来,非常想交好村里人,嫌弃胡椒坏他事儿。
虽然许老太没把刘老柱的面子全部揭下,只点两句就略过,但在座几位也全听懂了。
或许刘老柱这次确实不一样,有想为村民们出头的心。但也一定掺杂官要来了,正要“换”
的时候,谁知道会什么样。他怕官万一收拾对面,想趁机稍稍划开界限。
连今日终于道出实情,也是被姓雷的兄弟刺激的。
刘老柱脸色有点红,不知是病得还是臊得,眼圈红解释道:“以前我就是怕像眼下一样被这般祸害一圈,我怎样不要紧,我有家。这就是我不带头抢江面的原因。至于大伙,说实话咱要承认也是不心齐。”
四伯他们沉默了好一会儿。
四伯在想啥,许老太不清楚。
许老太只知道自己正在心里吐槽:你以前溜须对面一定还有别的好处拿,别把自己摘的那么清。你那好处,搞不好都和我有关,要不然能怕我见赵大山嘛。
所以这几滴男人泪,打动不了她。她只是还没空去镇里见赵大山聊两句,要不然简单打听赵大山在忙什么就能猜到答案。
但她永远也不想撕破脸,因为她所图从来就不是对过去一探究竟,也不想逼谁狗急跳墙。
她所图非常清晰,只看她接盘后生的事。
她要在村里有非常强的话语权,只有掌控住这个,不是你刘老柱一个人说的算,不是村里谁家人口多谁说的算,她才可以将来无论干什么都会很顺利。
她这个穿越来的娘,也绝对不允许刘老柱拿兵役徭役名额掐住她那几位便宜儿子的脖子。
所以当刘老柱尴尬一张大红脸,似商求别把这事往外说,免得在村里没有威信。又似让步想暂时不管村里事,让大家接着过足“里正瘾”
时,许老太看向四伯,该说那个事了。
四伯接收到眼神,对刘老柱道:
“过去的事,你自个夜里没啥事寻思寻思吧,你看看村里人穿得多破,和对面比日子多苦。柱子,俺们也没说怪你,只是,唉……
眼下就说往后吧,我认为村里应该成立一个班子,就像城里衙门的班房,村里大事由这个班子成员决定。
你不能再让我那侄女糊里糊涂当召集人,管得是好,可没给人家一文工钱,倒为村里大事小情得罪人。
成立一个班子,这样什么事情都有班组成员共同决定。像往后缴税粮,大伙就举手表决谁家合格谁家不合格。”
老万家大哥紧接着说道:“包括徭役兵役,我认为这个班子也应该有点银钱,到时咱能用银钱去外面寻人,就不动村里小子,实在不行的话再抽签决定。”
王玉生:“班子钱多留一些,就从大伙一起捕鱼的钱里出,这样将来谁家被抽签走服兵役徭役的名额,还能给点补偿。我们也凡事都以每户论,每户出代表举手表决。比方最简单的出门,大伙同不同意谁进城办事,同意举手,那就放她走,具体的还有一些什么事再细琢磨。当然了,里正叔,您永远是里正,您要给大伙卡戳和取渔盐。”
关二秃:“我插句嘴,我觉得行。”
到时家家举手,许老太就可以常出门帮他卖套和鱼鳞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