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册封为王的皇子才被授予金虞符,可你还没有出生,名字就刻在了这枚虞符上。”
李灵溪坐直了,看着江玦的眼睛,“先帝后很期待你的降生。可赵王杀了你的父兄,你好像也没有很伤心。”
“天桑山太远了,”
江玦顿了一下,“我当如何感怀生身父母!”
这话不是反问,而是切实的询问,他真的想知道正常的、由父母抚育长大的孩子该作何反应。
李灵溪想起那对着蓝衣,执长剑的年轻夫妇,出神了片刻。
那是一片温暖的花田,生长着南国葳蕤的花树。漫长夏日里,鸟鸣与山涧流水合奏,青山上云蒸霞蔚,写尽了人间华美。
那是她曾有过的家。
江玦见李灵溪神色黯然,有些后悔说出这些话。
李灵溪道:“由心而发,有情则有所为。”
其余都是枷锁,不必模仿强求。
她没有要细说过往的意思,江玦也没有追问,转而道:“魔修斩杀了一只万年神龟,用神龟的尸体堵住水流,以致上游河水泛滥成灾,下游同州断流。”
李灵溪朝外看,只见浠水河道被清空,有一股细细的河水流淌着。
江玦又说:“我要进城贴一封告示,让同州百姓知晓真相。”
李灵溪有气无力道:“我跟你一起去。”
江玦没有拒绝。
昨日刘万旭死了,刺史府封不住消息,同州百姓一面哭嚎着“旱魃为虐,绝我同州”
,一面向城外奔走。
待出了城,却发现浠水有了涓涓细流。
李灵溪和江玦戴着幕篱,走在向外奔涌的人群中间,听见他们又惊又喜的欢呼:“河里有水了,有水了!”
一个稚嫩童声道:“旱魃死,浠水来。旱魃死,浠水来!”
小女孩压根不懂这些事,只是把大人们常说的话学着说一遍。此时,这话让同州百姓憬然醒悟:为害同州的“旱魃”
不是那些被烧死的女子,而是他们敬重信任的刺史刘万旭。刘万旭死了,浠水就回来了!
向外逃难的百姓纷纷转身,回城去找刘万旭“讨说法”
。
江玦贴好告示时,刘万旭的尸身已被愤怒的人们拖上大街,让烈日晒着。
城墙榜下人山人海,挤得水泄不通。有人跪地痛哭,有人振臂高呼,说要帮凤箫门的仙君挪神龟。不多时,一群青壮年浩浩荡荡地出城向西边走去。
主街上,江玦和李灵溪戴着幕篱,与人潮相逆而行。
城内怨气已散,江玦放下心来,对李灵溪说:“走罢,回桃山庄审夏玉。”
正待李灵溪反应,一位老婆婆走到他们跟前,小心翼翼问:“二位可是昨日劫法场的仙长!”
江玦往前一步,将李灵溪挡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