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她正望着一处角落里失神。
闵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却见那里是一名方士。
长街上人来人往,川流不息,唯那方士携蓍草龟甲,静坐街边,一派仙风道骨,好似世事不扰心,尘俗不沾身。
“阿言?”
闵煜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他心中很有几分担忧,想着是否是这方士让她记起了过去的事情。
戚言侧头朝他看来。
天气已十分寒凉,她身披了一袭狐裘斗篷,兜帽上的狐绒洁白胜雪,可她的面色却比这狐绒更加苍白。
她指着那个角落,道:“既然天意不许我装聋作哑,就请国君将那方士给杀了吧。”
什么?
闵煜一时间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只是一个街边卜算的方士,怎么开口就要将人给杀了?
他的戚相向来最是公正严明,断案从未如此轻率,总不至于因为旧事迁怒天下方士。
戚言见闵煜迟疑,眼中漫起疲惫,淡声道:“当年就是此人批的命。”
哪怕化作灰烬也不会忘记。
“杀了他吧,就算了结了。”
话罢,她不欲再说,撇下闵煜往襄宫而去。
襄君匆忙将手中的木簪还回,令人将那方士扣押回宫,自己则向戚言追去。
——自然是不能在这闹市当街杀人的。
遑论此事尚且不清不楚,怎能不经审问,立下决断?
闵煜追着戚言走了一路,可惜他的夫人并不理会他。
直至回到襄宫,戚言只用一句话打发他道:“我无事,请国君去将他处死吧。”
话音落下,殿门在闵煜眼前关闭,这是将他拒之门外了。
襄君实在无可奈何,只好去审那方士。
此时,那方士正被襄国的侍卫拿一条麻绳捆了,锁着肩膀扣押着,本该是个受制的憋屈模样,可他却老神在在,悠游自得。
这位方士在中州是有几分显赫声名的,否则当年也不至于轻易就能取得戚父的信任。
只是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故而,闵煜此前也未曾想到,按岁数本该人至中年的方士,看着却似是青少年岁,如此驻颜有术,倒真有些神仙意味。
方士见到他,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襄君见我,想问些什么?”
闵煜定定看了他一会儿,令侍卫替他松绑。
“我见先生胸有成竹,想来无需多问,也能为我答疑解惑。”
麻绳解缚,垂软着落在地上,卫兵恭敬欠身后离去。
“国君大约是高看我了,”
方士活动着自己的手腕,“不过,某于多年前受人所托,的确与君夫人有旧。”
闵煜皱起眉头:“受人所托?”
方士的笑容依旧神秘莫测:“世间万般因果,千缠百绕,又有谁能说清呢?有人费尽筹谋,最终落得万事皆空,有人立身局外,却得九死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