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头看去,是一枚羽箭正插在身上,衣料已被染红一片。
还真是挺听话的。
说什么就做什么。
只是她有些高估了自己,仅是一箭,她已经痛得脚底发软,面色苍白,额头生汗。
“抱歉,”
那刺客在她耳旁低声说,“我只能尽力避开要害。”
“无妨。”
戚言嘴唇微动,发出气音,眼睛朝着箭来的方向看去。
骏马嘶鸣,是靖王拉住缰绳,停在了包围之外。
他放下手中的弓,看来的目光晦暗难明。
“想要什么?”
这是在问刺客。
“给我一匹马,放我出城。”
“可以,”
靖王颔首,“只要放开她。”
“待我出城,自会放人。”
靖王看向戚言。
却见她闭上眼,偏过头去。
周遭一时寂静。
直至鲜血浸透她的衣衫,开始滴落下来,靖王终于抬起手,令人牵来一匹良马。
“不得追击。”
一众侍卫合声应诺。
刺客带着她轻身上马,辨认了方向,当即一夹马腹,纵马疾行。
风吹拂起来,自柔缓至凛冽,仿佛在阻拦她,又像是在邀她入怀,要带她升往无垠苍穹。
靖王的声音混在马蹄声中传来,隐隐约约,听不分明:
“就当是个君子协定,不要试图挑衅寡人。”
不知这话是对刺客所说,还是对戚言所说。
只是离开王宫后,戚言便低声道:“靖王必定会在城门口设伏。”
“这就是他所说的君子协定?”
靖国都城道路空旷,刺客不再压着声音说话,嗓音竟十分清润,仿若流水撞击在玉石之上。
“他的话不必当真,”
戚言面色苍白,靠在刺客怀里,说话也颇有气无力,“不过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
“这可是你说的。”
刺客声音里满含笑意。
戚言微阖着眼:“再往前有段街巷,巷中居住的多为贫民,街边不设灯烛,宅前亦不挂灯笼,一到夜间便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从那里下马,抄小径过两条街就是东市,有一家酒肆名为‘醉仙居&039;,侧边胡同设有暗门,可直通一处地窖,我们先去那里。”
“好,听你的。”
于是,城门口接到密令的侍卫们,最终只截到一匹无人驾驭的马。
上面还挂了一件刺客留下的夜行衣。
侍卫统领硬着头皮将马儿牵到靖王面前。
“王上……请恕属下无能。”
殿内静了片刻,随后,桌上的东西被猛然挥落在,铜器坠在地上,叮哐作响。
一众宫人侍卫顷刻间跪了一地。
“竟敢算计寡人?很好!”
靖王怒极反笑,“为了离开王宫,甚至不惜身中一箭,靖国王后之位是亏待了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