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行的两位谋臣在主帐外碰见。
“田先生。”
一拱手。
“康先生。”
一作揖。
康叔礼一向笑容和善:“此刻夜深,不知田先生要往何处?”
“晚间吃得咸,出来寻口茶水,”
田兆眼皮也不撩,“康先生又是为何?”
“眼看就要进襄国地界了,我这两日心中焦灼,总有些寝食难安,是以出来散散心。”
散心?旁人散心都是往偏僻了走,康叔礼倒好,散心散到了主帐边上,本就为入襄烦忧,看着襄公营帐,岂不更是揪心?
田兆也不拆穿他,只冷哼了声,自径走开了,看着所行的方向,倒真似找地方寻水喝。
康叔礼目送他离开,一转头,却进了襄君的营帐。
此时襄公正在用饭。
牢狱的饭食总是比不得别处,有一顿没一顿,粥是薄的,汤汤水水里难得见到两粒米,偶有两块碎饼,也常是馊的。
长年累月的关押已经将他的身体熬坏了,身形好似一把枯骨,再吃却也吃不下什么。
方出狱时,初初吃到的那顿饭,当得上狼吞虎咽,直到宫人送上一盘肉,他急迫地夹下一块肥油往嘴里送。
方尝着一丝荤腥,却有股腻味从心底泛上来,令他止不住地吐了一地。
从此以后,他再进食便再无意趣,每每只敢慢腾腾,一口一细嚼地吞咽,每顿也用不了多少。
“襄公。”
康叔礼进了营帐,笑吟吟地朝他行礼。
襄王忙不迭地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迎他:“康先生,可不敢……受礼啊。”
康叔礼被他扶起,仍是笑得恭顺,搀着他坐回原位,仿佛真似将他当做主公侍奉。
“襄公且坐,往后入襄,我等还需依仗襄王。”
襄君低头讷讷,直道“不敢”
。
“今日来寻襄公,是为靖国君传话几句。”
老襄公便惶恐起来:“大靖王……是有何吩咐?”
康叔礼笑起来:“襄君不必忧心,不过是几句叮嘱。”
“世子来找我,是抉择已定?”
“煜愿往靖襄边境,为公父扶灵。”
又一夜,康叔礼甩了甩剑上沾染的血迹,扬手把剑抛给一旁的卫兵,转而一脸和善地将襄公从地上扶起。
仍是笑吟吟的。
“侍从护卫不力,襄君受惊了。”
几名靖国士兵忙忙碌碌,将地上几具尸体抬走,拿沙土盖去地上的血迹。
襄公惊魂未定,死死抓着康叔礼的胳膊,慌乱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