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时张妈妈吩咐厨下那个婆子时,她也是在场的,明明只说了送进去给裴衍舟,裴衍舟不能喝酒,酒自然是玉蕊的。
卫琼枝突然觉得好笑。
昨夜裴衍舟放她出来,她还以为这事已经过去了,自己终于洗清冤屈了,虽然不能被放回家了,但心底里是畅快的。
如今看来,她还是逃不过。
她已经想出证据救了自己一回,这回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远远没有赵氏重要,卫琼枝是明白的。
卫琼枝舔了舔有点干涸的嘴唇,问道:“是不是又要把我打发出去了?”
能出去的话,也是一件好事。
孙氏却笑道:“姑娘不要急,这只是不小心出的错,玉蕊早晚都要配人的,怎么会为了她而赶姑娘走呢?老夫人说了,让姑娘跪一跪碎瓦片——姑娘也不用害怕,本来也不至于如此,掌嘴也就是了,但姑娘是初来乍到,规矩还没学好,老夫人也是为了姑娘好,让姑娘有个教训,以后才能记在心里,少犯错误。”
孙氏的话说得圆滑妥帖,卫琼枝也无法再说出什么。
日头微微有些灼热,她的后背不知何时已经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见她没有争辩更没有挣扎,原先捆着她的丫鬟将她放了开来,孙氏上前来拉住她的手,又见她手上都是劳作过后的泥,便拿出柔细的绢帕给她擦拭干净。
卫琼枝解下身上的围裳,道:“就在这里吗?”
孙氏轻轻地叹了一声。
立刻有仆妇上来往地上倒了几块已经准备好的碎瓦片,片片都碎得四分五裂,一点都不掺假,铺了厚厚的好几层。
卫琼枝也不求饶,直接就跪了上去,她再傻也知道求饶是没有用的,可能还会让人看笑话。
尖利的碎瓦片硌到了卫琼枝的膝盖上,立刻便传来的钝痛,卫琼枝咬咬牙,膝盖肯定已经破皮了。
她努力使自己的身子不要晃动,而这种痛很快就由皮肉传到了膝盖骨上,像是一把小锤子在一下一下锤着。
不知何处传来了细碎的轻笑声,大概是见着有人受苦而幸灾乐祸,又大概是笑卫琼枝太蠢。
向来好性子的孙氏冷眼扫了一圈四周,这笑声便消了下去。
但卫琼枝根本就不在意这根本不能伤她分毫的笑声,她的膝盖实在太疼了。
为什么就那么难呢?
她明明什么都没做错,甚至什么都没做呀!
若说是她愚笨才招致自己的灾祸,可难道不聪明本身就是一种错吗?
卫琼枝怎么想都想不明白。
好在孙氏很快就叫了停,让人将卫琼枝从地上扶了起来,此时低头看去,她膝盖处的裙摆上已经沾染了鲜血,还紧紧地贴在那上面。
可知里头会是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