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旗?
白未怀疑自己看错了,他将手中的望远镜交给紫骝卫的统领简鼓,问:“白某是看错了吗?夷陵城墙插的是什么旗?”
简鼓的眼神很好,一点都不近视,视力好的能百步穿杨。但这一刻,他也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第一次拿起了原本他一点都不需要的望远镜,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许久,简鼓拿下望远镜,说道:“属下曾听闻,高祖争夺天下时,麾下有位‘大树将军’,其品德之高让听到之人无不叹服。他为高祖征江东,所到之处一路受降,不费一兵一卒便招揽了原本誓死反抗的江东。”
简鼓看向白未,目光中有着无尽的复杂:“依属下看,白先生有大树将军之风。”
白未觉得这个称赞实在是谬赞:“当不得,当不得,没准是对方诈降呢。事出反常必有妖,统领要做好准备。”
然而当船一路行至夷陵时,夷陵的门户还当真是大开,一名年轻的小将站在最前,看到白未的船,远远便下拜道:“末将黄辉见过先生。”
白未和简鼓面面相觑。
黄辉是谁?
夷陵守将不姓黄啊。
士卒搭好甲板,白未乘小舟上岸,简鼓护在白未身前,持剑指着自称黄辉的人问:“尔是何人?”
黄辉道:“末将本是夷陵一小兵,昨日杀了夷陵守将,自封为‘棋牌将军’,不知先生认不认末将的称号?”
白未:“……”
从黄辉的口中,白未得知昨夜的夷陵城生了什么惊心动魄的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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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夷陵军营内却是灯火通明。
黄辉正和同袍赌钱,可惜今日他命不太好,已经输了一晚上了,三个月的俸禄全砸进去了。
和他赌钱的士卒王二好奇:“黄辉,你今日怎么这么大方,三个月的俸禄全拿出来?怎么,不给你那刚出生的闺女攒嫁妆了?”
此言一出,空气都在瞬间安静了,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连空气都仿佛忘记了流通。
王二讷讷:“怎么了?我,我说错什么了吗?”
没有人回答王二,王二左看看又看看,更加惴惴不安起来。
好一会儿,黄辉自己笑了:“不攒了,闺女都没了,还赞什么赞?”
他喝了酒,酒劲上来,只觉得头昏脑胀,将自己的不满一股脑地全说了出来:“老家来信了,朝廷缺兵,阿弟被征到淮南战场了,讣告传来,家中叔伯说家里田地也没人种,不如借给他们去种。父母不肯,和叔伯吵了起来,推搡中没了。叔伯直接霸占了家产,岳父岳母把贱内带回家让她二嫁,闺女没人照管,也没了。”
顿了顿,黄辉的声音中带着一股让人毛骨悚然的轻柔:“那娘们儿不肯二嫁,吊死了,就留我一个人了。”
附近赌钱的声音逐渐停止了,黄辉不大的声音此刻却如同惊雷,炸在每个人的耳边。
“我从军三年,就换来这个么结果!”
黄辉将手中的酒瓶扔在地上狠狠一摔:“就换来这么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