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牛厂?”
温小暖看得一愣,满脸愕然。
原来大院是奶牛厂,不过怎么来奶牛厂了?难道是让她协调,可是她只会治大鹅的病,不会给奶牛看病。
温小暖看到宋光明第一个下车,想到宋光明的话,说她发挥特长,真把自己当兽医了?
“那个宋光明,我不会给奶牛看病。”
温小暖跟着下车,挪着小碎步,手捏衣角,嗫嚅道。
宋光明转过头,用一种看白痴的眼神看着温小暖,停顿了三四秒,薄薄的嘴唇才吐出几个字,
“你入戏太深,我知道你不会给奶牛看病,现在不是让你发挥特长,是我们要协调处理树障,你可以跟着看,还有你先学会尊重老员工,对年纪相差不大的记着叫哥,叫宋哥。”
说完,宋光明用一种关爱智障儿童的眼光再次看了温小暖一眼,这才转身离开。
温小暖闹了个大红脸,尴尬地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是她想多了,真跟个小丑似的。
不过温小暖脸皮够厚,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快步跟上宋光明、马庆元步伐,在后面暗暗冲宋光明噘嘴,
‘戴着有色眼镜看人,还想让我尊重你?休想,宋光明,我就叫你宋光明’
温小暖暗暗念叨了宋光明好几遍。
振兴奶牛厂前面是耕地,有纵横交错的乡间小路,两边都栽种高大杨树,笔直如枪,挺直如标兵。
温小暖正暗暗嘀咕宋光明呢,突然被一阵吵闹声吸引,
“不行,我这树还没成材呢,我得再种几年再砍了卖钱,你们谁也不能动我的树,要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温小暖忙循着声音望去,见路口旁站着几个人,宋光明他们正赶过去,她连忙跟上。
几个人穿着浅灰色工装,面孔有些熟悉,是供电所的师傅,温小暖吃饭时候在食堂见过,但是叫不上名。
在他们对面,有个胖子,戴着大金链子小手表,黑t恤裹着肥硕的肚子,此时正趾高气昂地指点江山,
“看好了,这条路两旁小一百棵树都是我范振兴的,这是我个人财产,谁也不能动,你们休想砍我的树,要是我发现我家树少棵枝,八成都是你们做的,我一定找你们要说法。”
“范总,不是我们非要砍您的树,是您的树在我们线下种植,已经严重威胁线路运行安全,我们得处理这些树障,以免造成线路故障停电。”
一个肩膀宽阔,手臂很粗,脸庞黝黑的汉子很无奈向范振兴解释,温小暖知道他姓武,
“您说,这线路老停电对您也不好是不?您这么大奶牛厂也需要用电,要是经常停电,您不也受损失吗?”
“那我不管,你们就是负责送电的,就是吃这碗饭的,停电找你们,你们必须给我送上,别的我不管,别的也和我没关系,也别和我讲这些大道理,我不听。”
范振兴很蛮横,一点都听不进去。
温小暖抬头看了眼道路旁,上面有三条10千伏线路,正好在树上方,10千伏线路一路是三根,用12米水泥电杆支撑,水泥电杆埋深2米,剩下十米,也就是说这条10千伏线路距地距离大概10米左右。
而杨树又属于高杆树种,长得贼快,又长得贼高,树顶已经快碰上线了,眼看着杨树就得把高压线包围。
温小暖培训时候学过线路运行维护规定,线路通道内树障严重影响线路运行安全,尤其刮风下雨时候,大树上的雨水形成通路接地,会造成跳闸,或者狂风中大树摇摆将三条线路拍在一起,就连刮断一根树枝搭在线路上都可能造成短路跳闸。
在历年故障跳闸统计中,因为树障引起的跳闸至少占一半,可是想清理多半会遇到像范振兴这样的树主,各种不同意,树线矛盾一直是供电人挂在心头想解决,却困难重重的大难题。
范振兴蛮横不讲理,一点听不进劝,一众供电师傅拎着锯无计可施,语气甚至都变成了恳求,
“范总,我们不砍您的树,我们修剪一下行吗?我们就把快碰到线的树枝修剪掉,其他不碰您看可以吗?”
“不行,我刚刚的话你们没听到吗?少根枝都不行,树是我家私有财产,你们谁都不许动。”
范振兴态度很是坚决。
马庆元、宋光明过来是准备帮着清理树障的,没想到没协调好,两人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一旁的温小暖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脱口而出,
“范总,可是您的树确实影响线路安全了,根据《电力设施保护条例》规定,10千伏线路3米通道内严禁种植高杆树木,您的树正在线下面,而且树生长高度都已经碰线了,我们有法律规定,可以对您家影响线路安全运行的树木进行砍伐。”
温小暖严肃的话瞬间吸引众人注意,所有人都看向温小暖,武师傅他们脸色变了,宋光明更是厉声喝止,
“温小暖,别说话,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温小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范振兴嗤笑一声,“呀,哪来的小丫头还敢跟我讲法律?你也是供电所的吧?怎么,你们供电所就可以借着维护线路安全的名义随意破坏别人财产了?”
“怎么,法律有规定可以清理线路通道内的树障,难道法律就没规定保护居民的合法财产吗?”
“小丫头片子,你既然跟我讲法律,那我问问你,路两边都是我家的地,你们电杆凭什么立在我家地里,我不仅不让你们砍树,还要让你们挪杆。”
范振兴斜睨温小暖,冷笑着满脸不屑。
温小暖被说得无比难堪,脸变红又转白,几乎快要失去理智,失声道:“你不讲理。”
“我不讲理,我讲法,既然你这小丫头都提起法了,那我告诉你们。”
范振兴吐了口唾沫,脸色猛然转厉,眼珠子扫过每个人,一字一顿寒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