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到晚上阿姨告假回家的消息,他让司机提前去菜场买了一些补充高蛋白的新鲜鱼、虾、肉,准备做饭给江辰吃。
刚下电梯走向停车场的时候,他接到外公打给他的电话让他回家吃晚饭。
郁穆接通电话放在耳边听,打开感应车门,坐在驾驶座上导航回老宅的路,打断了电话那头沈老爷子的喋喋不休,声音低沉道:
“我希望您可以明白一个事实,如果您还是不肯承认小舟,并且为当年的事情致歉,我和沈氏家族不会有任何关系。”
“混账东西!什么没有任何关系!你是我的亲外孙!你这是和自己亲爷爷说话的态度吗?”
沈老爷子听到郁轻舟的名字,又开始炸了,怒道:“你让我承认什么?承认一个私生子吗?那个野……”
还没说完,就被郁穆直接挂掉了电话。
拿起主驾置物架上的电子烟,点燃,单手操控着方向盘,将烟叼在嘴里,白雾升腾间模糊了他紧紧蹙起的眉头。
他揉了揉太阳穴,脚下用力,引擎轰鸣,车速飞速提升,风声呼啸。
平时回家二十分钟的路程,他只用了十分钟就到了。
他打开后备箱,从主驾上走下来。
这时候电话铃声却突然响起,手机通讯录上显示了熟悉的两个字。
手下动作一顿,他迅速按下了接通按钮。
开口的声音低哑万分:
“辰辰,怎么了?”
对方却没回答他。
大门处传来一阵疾步走来的声音。
他抬头去看,在一片怔愣中,手中的手机砰然落地。
夕阳西至,淡黄色的温暖的光洒在了那人头顶,而院中的玉兰花在阳光的铺设下也镀上了一层金黄,郁郁葱葱的玉兰花瓣随微风送在了他的眉宇、发梢之间,阵阵香气扑面而来。
他单手紧扶着门框,只着一袭单薄的白色衬衫,绝然清隽的脸上是一双透澈动人的眼睛,此刻正灼灼注视着自己。
恍然间,郁穆好像回到了六年前那些熟悉的傍晚,对方站在门口等自己一起放学回家。
心不知是何时乱的,他只感觉沉寂了一路的心脏,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脚下的动作快于思绪,他上前跨了几大步,伸出双手,紧紧拥住了自己的家。
被紧紧抱住的江辰,瞳孔惊讶地放大,他能感受到对方抱住自己的动作虽然急切却很轻柔。
他闻着鼻尖充斥的甘草气息,和埋在自己脖颈间清爽的头发味道。
片刻后,郁穆放开了他,牵起他的手走向室内,“我们进去,外面风大,别吹感冒了。”
“辰辰,你坐着等一会儿,饭马上就好了。”
郁穆拿出一袋黑虎虾,放在厨房池子里清洗,回头对江辰说道。
江辰有时候觉得,以前他叫他郁木头不是没道理的,郁穆这个人真的很死心眼。
高一那年,他在学校就听同学们讨论学校转来了一个特立独行的酷哥,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妖魔鬼怪全部避让,气场强大的离谱。
而江辰并不关心,他一心只想练好钢琴,练好歌去参加艺考,赚到更多的钱,让独自一人抚养自己长大的爷爷以后可以过上更好的生活。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郁穆是在自己练琴的晚上,他特意向学校申请了晚自习后可以在学校的练琴房多呆一会。
然后等他练完一首曲子,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一个身形高大,眉目冷峻的少年,看起来似乎在这站了很久。
他收拾好自己的包,关好灯后,目不斜视地从门口走出,并没有理会门口一直追随着自己的视线。
后来他就经常见到郁穆。
郁穆话不多,却每次都会在他弹琴的时候准时出现,一眨不眨在旁边盯着他看,次数多了江辰就开始烦了,他质问道:“你无不无聊?很好看吗?”
郁穆静静看了他一会儿,将手中的白玫瑰放到他的琴架上后走掉了,到最后也没回答他这个问题。
郁穆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不喜欢解释喜欢用行动说话。
江辰看着厨房里挽起袖子洗虾的郁穆,他记得之前郁穆不会做饭的,在国外这些年,他又经历了些什么?
他视线从他宽厚的背上挪动到郁穆的肌肉结实的胳膊上,却突然目光一顿。
看到他右臂上几道极深的红色的伤口,还未长好,成了一道道粉色的疤痕。
他瞳孔骤然一缩,快速走到厨房,拉起郁穆的右臂,沉声问道:“你胳膊怎么回事?是救我那次受伤的吗?”
郁穆停下洗虾的动作,往下拉了拉袖口,遮掩道:“医生看过了,已经快好了,不严重。”
又看到江辰皱起了眉头,琥珀的眼底溢出的怒气,他连忙用纸擦干净手,拉住江辰的手解释道:“对不起辰辰,你别生气,我这段时间忙忘了,没注意。”
江辰胸腔剧烈起伏,几日以来蓄积的气愤从心底升腾而起,他一把甩掉郁穆的手,冷气冲天道:“是,你忙忘了。你就是大好人,大善人,一声不吭地救我,然后受伤也不告诉我。”
他声音一下变得很大:“还有一声不吭地离开,一个招呼也不打,一个联系方式也不留!”
他一把揪住郁穆的领子,情绪激动道:“那你告诉我,既然你要分手,为什么又要回来,又要出现在我面前,又开始像以前一样照顾我对我好!这是什么意思!”
郁穆垂着头,看不清脸上的神情,许久后,他才开口缓缓说道:“我从没想过和你说分手。”
江辰气笑了:“你在耍我吗?消失五年,不闻不问,不是分手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