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子又多了两位表嫂。”
青黛在脑中略微算了算了,“算日子,大表嫂那时节已经出了月子,大表哥要回江宁么?”
“嗯,要回的。如果一切顺利,我二月末起身,你表嫂晚一些。”
“到时候烦大表哥给我带贺礼过去,哎,若是能回去瞧瞧就好了。”
青黛微微有些遗憾,“大表哥的婚礼没见着,二表哥、三表哥的婚礼岔开了,等到小表哥成亲时也不知道能不能瞧见?”
王阳看着青黛撅嘴郁闷的模样,打趣道:“瞧见,怎么瞧不见?祖母和母亲可盼着你做王家的媳妇呢!”
青黛嘴角抽搐,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看样子舅舅一家子还没断了要撮合她和小表哥的心思。哎,小表哥不是不好,就算要吃嫩草现在也为时过早,谁知道大家以后是个什么样?虽说大华不禁表亲通婚,但作为一个受过现代优生优育普及教育过的人来说,深知近亲结婚很容易影响下一代茁壮成长。嗯,还是能避则避吧!
望着王阳揶揄的脸,青黛讪笑道:“大表哥就会拿我寻开心,仔细小表哥知道生气了。”
王阳没再逗青黛,两人坐下来闲聊了小半个时辰,王阳才离开,临走时还叮嘱青黛有事一定要派人去寻他。青黛知道表哥是担心自己受欺负,心里暖洋洋的,重重地点头应下,亲自送了王阳出了大门。
转头回荣禧堂时,月牙站在大门口迎上她,“姑娘,你刚送大表少爷走,大姑娘就到您屋里来了,头前大姑娘一直在老太太屋里。”
在祖母屋里?青黛当下明白了,祖母是想让青蔷见见未婚夫婿,只不过今儿太巧,王阳也来了。
青黛不禁微叹了口气,抚了抚额角,扬手道:“走吧!”
进了屋,青蔷背着身坐在圆桌边,自顾自地饮着茶,“送人回来了。”
青黛看微垂着头细细品茶神情恬淡的青蔷,恍然间觉得自己进错了房间,下意识扫了眼屋内的陈设,确认自己没有进错屋,这才道:“嗯!大姐怎么今日得空过来了?”
“想来便来了。”
简短的回答中没有往日的趾高气扬,没有下意识的咄咄逼人,口气仿佛许久不见的朋友轻松随意。青黛觉得有些玄幻,诧异地望向青蔷,一眼的眉眼,一样的五官,除了今日精心打扮了一番外,似乎没有哪里不同,可青黛感觉到青蔷有了些许微妙不可言说的变化,却偏偏不知她这突然的转变到底因何而来?
“是不是奇怪我为何来找你?”
“啊!”
肯定跟刚送走的那位有关。
“是不是以为我是为了他而来?”
“嗯?”
这不明摆着吗?
“我确实因为他才来找你!”
“哦!”
还不是说回去了。
“你不能多说两个字吗?”
青蔷舒了口气,又灌了一口水,气恼地看着青黛。
“不明白!”
“啊——要被你气死了!他那么聪明博学的人,怎么会有你这么个愚钝颟顸的表妹?”
看着炸毛的青蔷,青黛暗叹,其实我真的不是很清楚你为毛来找我!正当青黛犹自叹息,准备等着青蔷发怒的时候,青蔷突然悠悠地叹了口气,“我自从见了王阳第一面后,心里就惦着他。”
青黛一听这话,赶忙朝桃花使了眼色,让她把小丫鬟们都带了出去。
青蔷看在眼里,没有阻止,而是继续道:“以前我挺不喜欢柳姨娘的,不明白她那样的人才为何要死乞白赖地嫁给爹,她那样有才有貌的人,哪怕是个庶出的,找个门户高人家的庶子或是做普通人家的正房奶奶总是不难的。后来,听到他定亲,我想死的心都有,当时就想哪怕给他做个妾我也愿意,也有些明白柳姨娘的心情……”
“当时,我就想闹一闹,说不定最疼我的爹真能让我如愿呢?呵呵……”
青蔷苦笑,瞄了青黛一眼,“大哥找上我,训斥我一顿,上至家族名声下至闺名清誉,说了一大通道理,我都听见了没往心上去,只是最后那一句却戳痛了我,你这一头栽了进去,你知道那人心里有你吗?是啊,从头到尾都是我一厢情愿。”
“到了庆阳,爹很快就给我找了门亲事。我想反驳,就算嫁不了他,我总可以找个自己中意的,不想连人都没见过就这么定下了。可看见大哥那样担忧焦虑,我最后应下了。我总不能只念着我自己,不想想大哥。”
“我不知道曾氏是个什么样的人?在庆阳那会儿我总想着有一天我一定要见见她,看看她到底比我强在哪里?如今,我不想见了,也没必要见了。那些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是好是坏又与我何干?”
青蔷昂着头望向青黛,明亮清澈的杏眸闪着夺目的光,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似乎一瞬间从一朵期艾幽怨的白蔷薇恢复了昔日绚烂如火的红蔷薇,“心里没我的人我无须惦念他一辈子!日子总是要我自己过,我会过好,而且一定会过好。”
人不能总活在幻想里。活这一世不光是为了在乎的人,更是为了自己。
青黛喜欢此时满是自信的青蔷,笑望着她,说道:“我相信你!”
从来对王阳都是青蔷一厢情愿,只有父母长辈和大哥知道她的心思,姐妹们就算瞧出来了也从来没说过。今日再次见到王阳,她也彻底地醒悟了。她急切地想找人倾诉宣泄,宣告她已经将那个人的影子完完全全的拔去开来,而她能想到最合适倾听的人自然是自己这个与那人有血缘之亲的三妹。
青蔷刚才完全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等到说完所有想说的话,整个人都放松了,待突然听到青黛的话后,不觉羞赧,尴尬于自己的冲动,可又碍着面子不知该再解释些什么,只得随口道:“没听懂,不要瞎应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