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琢打开随身携带的背包,从里面的收纳袋取出一片湿巾,和一个指甲刀。
他撕开湿巾包装,又捉住我的手,用湿巾仔仔细细里里外外地擦拭了一下,算作基本的清洁和消毒。
我和他难免手指相触,湿巾是冰冰凉凉的,方应琢的体温同样很低,又令我想到了白玉的触感,也许就会像他的肌肤这样,带着一股温润的凉意。
我被他这套动作弄得浑身不自在,一方面是两个大男人做这些动作实在太肉麻,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会直观看到我们的手,这个对比让人有些自惭形秽。
握住我的那只手肤色净白,不见一点瑕疵,手指修长骨感,骨节分明但不突兀,干净的指甲修成圆润的形状,随着方应琢的动作,我能清楚地看到他手背上浮现出的青筋。相比之下,我的手就要糙得多,毕竟从小就要学着砍柴烧火、洗衣做饭,想来也精细不到哪儿去,满是细小的伤疤和茧子,除了手指长以外,恐怕就没别的优点了。
擦完我的手之后,方应琢就用指甲刀剪掉了那几根倒刺。我以为这就结束了,刚要把自己的手抽出来,没想到方应琢没立刻松手,低头看了一眼,说:“啃指甲也不是好习惯。”
“你怎么管得这么宽?”
我和他的手终于分开了,没了那股凉丝丝的触感,我竟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燥热,真是邪门。
抬头看了一眼余红菱的吊瓶,我现里面的药快要滴尽,就去叫大夫来拔针。
余红菱这边的事情处理妥当后,我也懒得在这里继续寒暄,本想带着方应琢离开,结果余红菱却叫住了我:“王大夫,你给秦理检查一下他的手吧,看看恢复的怎么样了。”
王大夫对我的情况知根知底,闻言点点头:“正好你在,来,我看看。”
距离我受伤已经过了三个月有余,拆掉支具后,那股疼痛、硬化的感觉依旧令人难以忍受,在此期间,我一直认真坚持复健训练,逐渐恢复了手指的知觉和控制感,现在不用力做动作基本不痛,攥拳、伸展也一切正常。
王大夫:“年轻人就是体质好,恢复的还不错,回去之后还要继续坚持每天泡手和屈伸练习,多揉搓手掌周围的肌肉。”
王大夫之前听见了我和红姐的聊天,知道我从独居变成了和人同居,又看向我身边的方应琢:“你们现在住一起?你记得监督一下他。”
我:“倒也不用……”
方应琢:“好的。”
我和方应琢同时开口。
我看了方应琢一眼,微微皱了皱眉。
直到我们走出诊所,方应琢才轻声问我:“你的手伤……是怎么回事?”
“跟你没关系。”
我的语气并不好,甚至算得上很不客气。如果有人对我这么说话,我一定翻个白眼然后走人,指不定还要骂回去。
可方应琢就像不会生气一样,反而回答道:“可是我已经答应了医生,你听话就当作是遵守医嘱了。”
见他这个态度,我又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那股熟悉的烦躁感又一次涌上心头,我可以确认,这与早晨浮现的那种感觉如出一辙,只是更加强烈。
也许没有人会在初次见到方应琢时对其产生反感,当然,这是在不将自己与方应琢做比较的前提之下。
在此之前,我并未想过上天会如此偏爱一个人。
不仅给了他这样一张脸,漂亮的履历,还一并赋予了他让人难以企及的家室。有些人的母亲可以站在聚光灯之下,享受着千千万万人的崇拜与喜爱,有些人的母亲却不堪忍受人渣家暴,离婚后至今未知行踪。
曾经我不会主动去想这些事,毕竟他们远在天边。可现在身边出现了这样的人,会把我衬得格外狼狈不堪。
这就像月亮在白天也会出现,然而白天时太阳的光线非常明亮,月亮的光就会被遮蔽掉。只有等到太阳下山、天色变黑,人们才会现月亮的存在。
如果方应琢是一颗散光和热的恒星,那我连月亮都算不上,充其量是一根狗尾巴草吧。
早知如此,我就算再欠红姐一个人情,也不会答应让方应琢到我这里来住。
作者有话说
方应琢深夜内耗:同居室友对我态度不好,是我哪里做得还不好吗,难受……(T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