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不像省会c市,这里没有五星级酒店,就算有,我一个穷鬼也不会去那种地方消费。
方应琢明白我的囊中羞涩,主动提议道:“在这附近随便找个地方住吧。”
确实想在附近住,但万万不能随便,我环视周围,十家小旅馆里面看起来起码八家需要进去扫|黄|打|非,看到那些灰扑扑的门头,还有里面暧昧的粉红色灯光,我可不敢进。最后,我指向一家价格平价的快捷酒店:“就那个吧。”
这是我第二次跟方应琢一起入住酒店——尽管这句话简直怎么看怎么奇怪。第一次因为方应琢下单时的纰漏,害得我被前台的员工姑娘误会,这回我势必要一雪前耻,于是我主动对前台说:“来间双床房。”
现在不是旅游旺季,酒店房源充足,很快,工作人员就递来了两张房卡。
电梯轿厢里,方应琢善意地提醒:“秦理,其实你可以直接开两间房的。”
哦。对啊。就算我们开了双床房,照样是住在一间屋子里。
搞不好别人还要以为我们是想干湿分离。
“方应琢,你就是故意的吧?”
我下意识捏紧了拳头,做了好一番心理斗争,终于忍住揍方应琢一拳的冲动。
但是,要说我到底有多生气,其实也没有,充其量是一点不爽,真正令人感到奇怪的是,我好像习惯了跟方应琢住在一块,以至于第一时间竟然没有想到还有分开的可能性。
这样的想法令我感到抗拒和不安,还有那种久违的烦躁,几种情绪混杂在一起,味道就像兑了雪碧的啤酒一样奇怪。
方应琢见我面色不虞,以为我已经处在发怒的边缘,立刻试探着问道:“秦理,要不然我再去开一间吧?不用你付钱……”
电梯轿厢在这时缓缓停止上升,墙壁上的数字显示我们抵达了房间所在的楼层。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懒得再跟方应琢掰扯计较那么多,没好气地说:“你别在这儿马后炮,少跟我来这套。”
一进房门,我先走进了盥洗室里洗漱、冲凉,洗掉了身上那股浓郁的烧烤味儿,等到从盥洗室出来时,我才感到有些头晕,渐渐地泛上一股极其罕见的醉意。
事实上,这还是要怪方应琢——在他把雪碧倒进啤酒罐之后,我再喝始终觉得不过瘾,又在店里拿了两瓶别的,一瓶白酒,一瓶洋酒,不同品类的酒混着喝,直接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我在外边还尚且能保证自己神智清醒,而现在回到相对封闭的空间,浑身上下又洗得清清爽爽,我几乎是立刻泄了一股劲儿,从浴室出来后就一动不动地瘫在了床上。
整个人迷迷糊糊的,上下眼皮开始打架,我难得犯困一次,决定抓住这个宝贵机会,当即关掉了棚顶的灯,只留下床头边的小台灯,倾泻出柔和的暖黄色光线。思绪飘散间,我听见方应琢说:“我去洗澡了。”
睡了不到五分钟,我又被一阵急促的声音吵醒,声音源头并不是来自一门之隔的方应琢,而是我们的隔壁。
在这个时间,这种场合,用脚趾头都能想出隔壁是什么动静,小情侣过自己的夜生活很正常,要怪就怪这廉价的快捷酒店实在隔音太差,扰人清梦。
十几秒后,我烦躁地睁开眼,心里那股不爽正好无处发泄,于是我抬起手,狠狠地捶了墙壁一拳,发出“咚”
的一声闷响。
一时间,隔壁两人停下了动作,我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女人有些茫然:“搞啥子哦?”
男人不禁骂道:“神戳戳的。”
尽管手指隐隐作痛,已经开始泛红,但这一拳还是让我解了气,我靠在床头,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又开始觉得太阳穴一跳一跳的疼。
那对情侣只歇息了片刻,不再理会隔空揍了他们一拳的胎神,继续专注办事。
啧。真是干柴烈火。
这时,方应琢从浴室里走出来,自然也听到了这一出活chun宫。方应琢面皮薄,听不得这阵声音,好像耳朵里能长针眼似的,我倒是无所谓,仅仅恼自己被吵醒,一时半会没法重新入睡。
屋子空间小,两张床也挨得近,只够一人侧身通过,方应琢在另一张床的床沿坐下,探出指尖,摸到了我的额头,“秦理,你额头上有汗,已经流下来了,要不要开空调?”
“……不用。”
现在已经入秋,吹空调反而觉得有点凉。
灯光昏暗,方应琢的眼睛却依旧明亮,琥珀珠一样,他用手指轻轻帮我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他的体温总是比我低,指尖像玉一样冰冰凉凉,贴在皮肤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舒服。
我掀开眼皮,嘟囔了一句:“方应琢……”
“嗯,我在。”
方应琢回应道,“什么事?”
“没什么事,就想随便喊你一声。”
我许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带着醉意的感觉,一时间不太适应,不禁道,“好像有点难受……”
“哪里不舒服?”
“有点头晕。”
方应琢的一只手捏住了我搭在被子外面的手指,另一只原本停留在我额头上的手却慢慢下滑。
指尖一点一点掠过鼻梁,最终停留在两片唇瓣上。
方应琢像是在确认触感,片刻后,才说:“这么软啊。”
他还没有见过我喝醉的样子,似乎觉得很好玩,笑了一声,又凑近些,继续细致地观察。
在那一刻,我与方应琢之间颠倒角色,也许他看我也像在看一只宠物。
我想制止方应琢手上的动作,但又没什么力气,只发出一声不太愉快的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