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年来,她干了无数父母眼里的坏事,她随心所欲,她无所顾忌,她折腾来折腾去,只是因为她比别人命好,她有陆永康和王亚美。
没有了陆永康和王亚美,她陆琪连狗屎都不是。可如今他们出事了,她居然不知道?
陆琪抽噎着给徐清平打了个电话:“清平,我要回家,你帮我订机票,我要赶紧回去。”
入夜,曲静也赶了过来,抱着一直在哭泣发抖的陆琪,跟她说:“你先不要着急,打电话先问清楚些。”
“我不敢给我妈打,我爸被拘留了。我不是着急,我害怕,比死了都要害怕。”
徐清平把行李箱拎了出来,看到曲静后说:“我陪陆琪回去。”
陆琪晚上睡不着,躺床上还在发抖,曲静给她加了床薄被,也没用。她知道一个人在害怕下会是什么样子,就把陆琪给推了起来:“我们去阳台聊聊天。”
陆琪裹着被子出去的,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外壳被人剥掉后随时会被人捏死的幼虫。
“你要是这么害怕,干脆就别回了,你家里的意思不也是让你出来躲过这一阵子。”
陆琪来不及细想,只直觉的摇了摇头。
“还是要面对,对不对?”
陆琪点头:“因为我们是三位一体的。”
曲静垂下了眼脸,曾经她也是三位一体的。可陆琪以为她不懂,或者只是她现在太想说话了,说话能赶走那份恐惧。她就说,这是她小时候在家超爱玩的一个游戏,三个人成品字形站着,双手都向前举起,陆爸说:“人间大炮,一级准备”
,陆妈说:“人间大炮,二级准备”
,然后她就说:“人间大炮,发射!”
说完她就往前窜了出去。
曲静低头笑笑,陆琪看到了笑容中的勉强,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在静夜中坐了许久,曲静才说:“明天一早就要坐飞机,要不要先去睡觉?”
陆琪“嗯”
了一声,还未起身,曲静又问了一句:“你学美术时,素描画得最差?”
“哎,画什么那个老头都不喜欢,还说我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就是没有整体感,画面没质感没层次,其实我是觉得那根本不是我的菜,我水粉画画得就很好。”
曲静笑笑,起身去客厅书架上拿了一本书,取出里面夹着的一张纸递给了她。陆琪看仔细了,才缓缓的接了过来。是一张人物肖像,陆琪在下榻的民宿里,推开古老的纸窗,看着院子里优美无二的景致时,心无旁骛一笔一笔勾勒出来的。
当然,她画完之后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就直接捏成纸团扔在垃圾桶里。
曲静也看着那张肖像,说:“画得很好,要是张张都有这样的水平,那就能去国立美术馆开个展览。”
陆琪没接话,指腹一点点的压平那些褶皱,在书里压放了这么多天,上面还是留下了很多皱巴巴的痕迹。曲静手指轻轻触过画上那个人的眼睛:“我一打开,就看到了这个人的眼睛,心都醉了。”
陆琪在曲静的双眼中并没有看到耻笑和不屑,心室里淌过微微的暖流,就像是自己隐藏了许久的心事终于有了倾听者,虽然她没有说出来,但无论如何,她分享了这个秘密。那些情愫透过炭笔的笔尖一点点流淌出来,也许比说出来的更直达心意,连曲静都瞧见了。
曲静坐下来问她:“他真长得这么帅气?”
“嗯。”
“我差点被你骗了。”
陆琪轻轻笑了两声,看曲静要回屋子里去了,咬了咬嘴唇还是说了出来:“曲静,我以后还可不可以来找你,或者你回国了可不可以去找我?”
第二天在成田机场,陆琪和曲静相拥告别。徐清平去办登机手续,陆琪凑在曲静耳边:“曲静,我再告诉你个秘密吧。”
她笑着笑,“我本来不想说,就想一直膈应着你。”
“徐清平一直都是你的,就除了婚礼上亲了我那么一下。”
曲静回过神来,陆琪的脸稍微有点红,小声说:“别那样看我,我没开放到敢和一个认识没多久的男人上床睡觉。”
徐清平回来,两人拉着手相识一笑,陆琪还吐了吐舌头。她远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异国他乡,收获一份来自情敌的友情。
昨晚曲静交给她的那张肖像,如今就放在自己贴身的包里。
三万英尺的高空,她拿出来看了又看,最后把它叠成了一架飞机。飞机在机场落地停稳,旅客们纷纷起身去拿行李时,陆琪把纸飞机放在了前面座位的背篓里,纸的背面有一行字。
“陆琪,有时候,我们觉得自己做不到,不是能力不够,而是不够勇敢。”
作者有话要说:童鞋们,感谢这一个月来的追文和关注,我甚至还在jj的另两个大坑里发现了大家的推荐,感谢厚爱。但我现在要无比沉重的告诉大家,我,断粮了。没有生病,也没有家事,就是没有存文了。小说到此,已经过了一半,接下来的三十多章该如何行文,目前我心中所想自觉过于狭隘,恐怕还支撑不起这个故事架构。上半段偏重于陆琪的情感纠葛,而下半段该出场的叶女,肖家争斗,以及陆琪心理性格的转变,在情节安排人物心理上,老实说,我还是有犹豫的。又临春节,本来就事多,大家请容许我在吃喝拉撒中,仔细想想这个故事的前进方向。提前祝大家春节快乐,节后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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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陆琪心目中,她的王女士应该是容光焕发的、是精明好强的、是能征善战的。可两个多月不见,她在自家楼下看到的妈妈是趿着拖鞋、拎着蔬菜袋,一副有气无力的疲惫状态。陆琪叫了声“妈”
,她才抬起头来,哭丧着脸,问了句:“琪琪,你怎么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