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
巫冬九粗鲁地抹掉脸颊上的水渍,“你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我的阿曼阿亚还有那些村民又在何处?”
“阿蒙父和村民都在临天门,阿蒙则在浮沙派。”
巫慈只将一部分计划告知阿九,她不必知道太详细。
巫冬九咬牙,“我一定要将临天门灭了。”
“可以,三个门派一起灭了都可以。”
巫慈细致地整理她略显凌乱的发尾,“但是阿九不能全凭冲动和蛮力,要从长计议,从内部攻破他们。”
见巫冬九没有方才生气,巫慈掀开袖子将手臂递到巫冬九的面前,“如果阿九还生气的话,就咬我吧。”
他笑意盈盈道:“阿九今晚生我的气,明日就别气我了,好吗?”
巫冬九拍开他的手,扯住他的衣领让他低下头,随后张嘴狠狠咬在他的肩膀处。她下了狠心,连嘴里都弥漫开铁锈的腥味。
可是巫慈连一声闷哼都没有,任由她发泄怒火。
“混蛋巫慈。”
巫冬九终于松口,她垂头将血迹抹到巫慈的衣服上,“我讨厌死你了!”
巫慈抱住她,“我知道。”
可他最喜欢阿九了。
巫慈觉得,自己其实一直活在黑色的笼子里,触不着日光也见不了月亮。就算偶尔被放出去,也是作为最锋利的一把刀去杀人。在别人眼里,他甚至算不上一个人。
他厌倦了这种生活,想要逃出去。可他又能逃到哪里去,活在这世间真的有意义吗。
十一岁,他忍受不了作为蛊人的生活,所以亲手杀了他的阿亚。
冰天雪地里,他只着薄薄的短衣,胳膊已经冷得没有知觉。
在他蜷缩在墙角等待冷死或是饿死的时候,一个穿着华丽的男人朝他伸出了手,“要跟我走吗?”
那时的巫慈已经明白一个道理,天上并不会落下馅饼。
不跟他走,他一定会死;跟着他走,或许又是地狱。
“你看,你看!我这样是不是很好看。”
巫慈循着声音看过去,耳后别着花的女孩笑问跟在身后的少年。她和他看起来都好生明媚,是活在阳光下的孩子。
巫慈伸手握住男人的手,可他还是想再看一看这世面。
然而现在离开临天门,巫慈却不知道他又该去往何处,该以什么样的身份活下去。
直到某天晚上,他做了一场梦,梦里是他和另一个女孩躺在花丛间。他想,或许这世间还是有一处他的容身之地。
回到哀弄村,看着眼前自己应该称之为阿蒙的女子对自己嘘寒问暖,巫慈心里并没有任何波澜。
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他只是在想,他能否在这里寻见他活下去的理由。
“阿慈,你的阿亚呢?”
巫慈内心终于有点反应,过去八年,他还记得那个男人死去的场景。
记得巫溪承躺在地上鲜血流淌的模样,满脸不甘的模样,甚至死前还不忘诅咒他快点下地狱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