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敢。”
诡计得逞,我绽放一个最纯洁无害的笑容,默默溜出去了。
正宫来了
和这座城市里苦于奔命的普通打工人一样,高档小区是我永远无法肖想的,几年打拼手里存了点钱,全款买下市中心老式小区居民楼的三楼东户,环境、治安和物业服务暂且不谈,方便我上下学。
如果热闹也能算作一个优点的话,那它绝对能凭借活跃的氛围压其他豪宅一头。
半夜车辆途经车库压到井盖丁零当啷,楼上小情侣吵架内容听得一清二楚,大前天因为男的下班忘记买菜,前天因为女的没有扔垃圾,昨天特清净,我以为两人和好了,没想到是分手了。
解决方式还挺奇特的,一刀两断,能谈谈,不能谈拉倒。
利落干脆,我欣赏。
清晨叫醒我的不是闹钟,不是理想,是垃圾车的引擎声和垃圾箱盖子“咣当”
打开,“吭噔”
合上。
物业对业主的投诉视若无睹,一个劲地和稀泥,在每家每户贴了个告示表示尽快解决,投诉箱满得溢出来也不见有人清理。
时至今日,麻烦还是那些麻烦,就像在汽车表面涂了一层漆,转头发现车报废了。
有句话叫“改变不了环境就要适应环境。”
耳塞和振动模式是我日常生活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一般来说在自然醒之前很难接收到消息,但易久安这个狗东西锲而不舍打电话,直接把我震醒了。
“早上好啊,郁郁。”
刚一接通,易久安等待许久攒足了劲,在手机听筒里掀起一阵风浪,巨大的冲击波给我所剩无几的睡意又剥去几分。
好个头啊。
人是醒了,意识神游九天之外,我艰难睁开眼,忍住了到嘴边的骂句,费劲辨别出时间的那一刻怒气冲天。
忍不了,真想把手机砸了。
嗯,用易久安陪葬。
“你大爷的易久安,现在才七点!大哥,我有早课也是七点半才起床,你是公鸡早起打鸣啊!”
“凌晨三点早餐摊开始准备食材,凌晨四点环卫工人打扫卫生,凌晨五点菜市场有人员走动,六点的职员赶早班,而你,柳郁羡,七点还赖在被窝说时间太早,不要为懒惰找借口。”
好一顿慷慨激昂的演讲,每次我想要打断他,易久安预判到还未付诸的行动,用更高的嗓门盖过,让我压根找不到插嘴的机会,可能形式主义的励志演讲全叫他一人听了去。
对面终于安静下来,我从枕头底下掏出手机,“听你来教育我的?”
听筒里传来广播提醒登机的消息,易久安窸窸窣窣起身,说话声离得更近了,“我只是告诉你我要上飞机了,大约九点到,别忘了来接我。”
我没好气地说:“已经忘了。”
“对了,你拖延症挺严重的,我建议你提前半小时从家里出发。”
我求你办事,你求我办事?
他分不清主客顺序了,我逮住机会正想让他注意说话态度,却被直接挂断电话。
室外小鸟扑扇翅膀啄玻璃窗,楼下王大爷固定时间点遛弯,小音响放的是三打白骨精桥段,再远些,高中学子喊着口号早操。
各有各的人生,各有各的路,阳关大道,独木小桥,我乘船渡过不沾身。
我今年21岁,某大学在读、周末兼职的大学生,在这个一事无成的年纪懒惰成性,爱财如命,对钱有一种近乎固执的渴望。
老家咸畔是岚市有名的贫穷县城,人别的县区靠旅游、特产出名,我老家靠经济拖省会的后腿出名。
公共设施靠市区资助,学校老师是市区分配下来的,每位来这里的人都要吐槽一句“还不如别市的村里发达。”
易久安初中时家中出了变故,他被送来咸畔上学。
夏季闷热的教室只有头顶的吊扇吱呀呀转,刚上完体育课的少年汗湿透短衫,一只手截拦我要喝冰水的动作,那便是我和易久安的初次相识。
我绝非是好相处的脾性,从小到大结交的朋友掰着手指头都能数完。
正值青春期的坏学生最令人头疼,那时候哪里分得清善恶,看不顺眼的上去揍两拳,看顺眼的笑着揍两拳。
而我就是硬茬一根,几人围着我要钱,我自己都没钱吃饭还能给你们?
一言不合就开打,因为经常和校外社会分子干架,我被找家长找了好几次,三四天一次,直到我妈懒得赔笑脸,让我和老师说她死了。
别人打我一拳,我还他十拳,因此自创一门独特的出招手法,一打三不在话下。
易久安是我的亲传弟子,学了个七八成,后期我问他跟我做朋友是不是想学打架,他坦坦荡荡地承认了,说我打架真牛叉。
我知道和他并非是一路人,每次和别人打架他想上前帮我,被我揪着领子警告,以至于回家的方向一致,易久安落后我几步,若是有小混混找麻烦,他偷摸跑去叫人。
高中他被爸妈带回大城市念高中,我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的时候,我妈再婚了,对方是个有钱人,使我得以在知名高校再次碰见他。
黄昏沉沉,因放学留堂我让易久安先离开了。
空荡的街道,路上零星有人经过,这时后方传来紧凑的脚步声,习惯成自然,见势不妙我撒腿跑,一群人冲上前把我堵在小巷。
对面七八人,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是十几只手,好汉不吃眼前亏,我正想找个机会逃跑,只听巷口有人大喊:“干什么?我报警了!”
为首的人不屑地哼笑,具体说的什么我忘记了,总之说来说去是他老爹在警局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