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龙语这个自作主张吧,不烦人倒是挺窝心。他惦念著自己的事,这麽一想,袁振又有些暗自高兴。
龙语的到来,真可谓从天而降。性格使然,他一点点与你接近,不容拒绝。
以往,袁振与龙语这类人是格格不入的,若不是缘分,再加上龙语的混不吝,他们百分百做不成朋友。更别说像现在这样。
然而,现在究竟又算哪样呢?
这袁振就答不上来了。
这麽多年,他都是单身一人。倒不是说愿意单身,而是……并不愿轻易再跨出一步。他总是看看a,看看b,情况允许还要琢磨琢磨c。因为并不知道哪个会合适,可以长久相处,於是,始终也就是徘徊。
无论他愿意不愿意承认,与景燃的感情,对他影响挺大。
如果是很糟糕、很令人愤怒的分手也就罢了,偏偏不是,他们离开彼此,是那般的平静与自然。它令袁振意识到:原地不动的人,是很难得到永伴身旁的情人的。谁也不会为另一个人固步自封。
龙语没给袁振选择的余地。脚一伸就跨入了他的生活。
这不知是喜是悲。真的不知。
这就好比你跟菜市场转著,问问这家的香菇,问问那家的茄子,不料,身後摊位的大妈一把抓住你的菜篮子,不等你反应过来就把她家冬瓜塞进来了──一块二。管你买不买,反正进你菜篮子了。
这事的窘迫之处在於,你今天确实打算做冬瓜丸子汤,於是你就掏钱了。
这冬瓜一定不是最新鲜的、最绿色的,然而,它就是落进你菜篮子的那块冬瓜。你今儿就得吃了它。
这冬瓜挺好吃的,吃著心里却没底──明天那家菜市场的大妈,还有这种冬瓜吗?它跟别的冬瓜滋味不大一样,它是什麽品种呢?
龙语正像这块冬瓜。袁振是这位食客。
吃的忐忑不安。
“走人。”
龙语出来,看见袁振正发呆,推了他一把。
“哦哦,完事了?”
“嗯,下周五再来。想什麽呐,魂儿跟没了似的。”
“冬瓜……”
“你丫饿了?这他妈还不到六点呐!”
龙语瞠目结舌。
“下雨了。”
袁振看向窗外。
“嘿!终於掉点儿了,憋半天了!快走两步儿,别等下起来。”
“医生跟你说什麽了?”
“没什麽,就说建议你继续接受催眠。”
龙语答的轻描淡写,他不愿意转述心理医师的沈重:往往被遗忘的病因,是病人对自我的一种保护,我们并不愿意揭开它,然而,对於幽闭恐惧症来说,不知道成因,又无法做疏导。
那你就摸清楚啊。
会安排适度的催眠,然而他所回忆起的内容,我不能直接传达给病人,这是一种保护。
那你就传达给我。
这个……我们还是希望得到他亲友的配合,如果亲友能来,可能还会帮助我找到一些端倪。
他家人要是在,我还来干嘛啊?他父母早年就去世了,有个哥哥还在千里之外。你告诉我就得了,我配合你。
……
我推荐他来你这里,我觉得我够格知道。我会一直跟进你的治疗,配合你工作。我希望他能治愈,毕竟他非常在意这件事。他不说,但我知道,这肯定对他影响非同寻常。我信任你,也希望你能信任我。
“哦……”
“晚上有冬瓜丸子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