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
贺境时难得语塞,“所以你一直清楚不是养父母亲生的吗?”
“是吧。”
宋宜禾笑了笑,“起初也是不知道的,但我八岁那年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
这句话如同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扒在贺境时的脖子上,宋宜禾说得云里雾里,可他听懂了。
原本还想要问的话,也哑然于喉。
宋宜禾倒没觉得有什么,继续接上了刚开始的话题:“所以如果对方诋毁我妈妈,我是没办法忍下去的,其他事反而没有必要。”
“为什么?”
没料到这样一句话也会被疑问,宋宜禾面色微滞,睫毛垂落:“可能是习惯吧。”
贺境时唇线轻抿。
“那——”
宋宜禾抬头,到嘴边的“那你呢”
却因为他的眼神而逐渐咽下,脑间再度浮现出不久前的那阵错觉。鸡蛋已经凉透,她拉下贺境时的手,“那我先上楼了。”
“……”
“谢谢你的鸡蛋。”
脚步声渐行渐远,室内静止。
贺境时背靠在洗理台上,耳边仍旧回荡着刚刚宋宜禾的那些经历。鬼使神差地,他想到前段时间在宿舍的对话,以及在很久之前,赴川宁比赛时遇到的那个小宋宜禾。
至少会哭会笑,哄好了还会给他分糖吃。
他喉结滚动,眼神晦暗。
……
楼上。
宋宜禾快步离开了令她略微窒息的场合,紧闭房门,后背紧靠在门板上。
贺境
时的眼神在脑间一闪而过。
她咬住唇,烦闷地闭了闭眼。
甚至不明白自己究竟怎么了,一旦联想到对方在透过她看别人,涩意就慢慢攀爬,如同被虫子啃噬一般。
指尖蜷缩,宋宜禾轻轻抠着掌心。
这种怪异于她而言,是一场全新的,从未有过的新奇体验,仿若开辟了新区域。
可宋宜禾很不喜欢这种茫然无措,一眼望不到头,像走在皑皑白雪中。
宋宜禾走进浴室洗了把脸。
冰透的凉水降下了心里的那抹躁意,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强迫着甩开了不受控的思绪。
回到卧室,才发现手机还在楼下。
宋宜禾皱了皱眉,刚拉开门,就看到贺境时拿着她的手机,抬高胳膊似是要敲门。
看到她的表情,贺境时眉头微挑,转而跟她解释:“付衍让我出趟门,跟你说一声。”
宋宜禾接过手机:“好。”
“心情不好?”
宋宜禾闻言愣了愣,没料到他这么敏锐,于是随便扯来借口:“上楼发现没拿手机。”
“行吧。”
贺境时颔首,“那我走了?”
“你路上小心。”
“好。”
贺境时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两指在她额头轻弹,“晚点回,不用等我。”
说完,他转身下楼。
看着他背影,宋宜禾不动声色地松口气。
-
晚上七点半,德安这边的夜生活才刚开始,灯红酒绿,街头吵嚷,饶是雨天也无法阻止。
车子停在岔路口,贺境时穿过撑着伞拥堵的人潮,缓缓朝一旁新开的酒吧走去。
小雨淅沥,贺境时单薄的防水外套上很快沾满了星星点点的小雨珠。
他前脚踏进酒吧大门,后脚接到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