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看还好,一看只觉得两眼一黑。
血污混着未完全化开的药粉黏着在伤口上,高炎定的两条腿在他看来和正月里屋檐下挂着的猪蹄膀没什么两样。
难怪这么快!明景宸心头火起。
在他灼灼的目光中,不可一世的镇北王缩了缩脖子,焉头巴脑地将裤管往腿根卷高了些许。
谁知,明景宸却指着角落里的长条凳道,“搬过来,趴上去。”
高炎定乖乖照做,只是他身材高大健硕,这长条凳又窄又短,想要在上头保持平衡竟比在马背上耍大刀还要艰难百倍。
但他现下不敢有丝毫违抗,试了好几次才勉强在上头趴好。
得亏他脑门后没长眼睛,压根不知道此刻自己撅着腚的模样有多奇怪。
明景宸这回可说不上“温柔”
了,不论是擦洗还是上药,手上没减半分力道不说,连割溃烂伤口的出刀度都比刚才慢了许多。
这是存心要高炎定多痛上一会儿,也好长长记性免得今后好了伤疤忘了疼。
高炎定从条凳上晃悠悠地站起来,脸上苍白若纸,声音有气无力,“景沉,我好疼。”
明景宸将水泼在院子里,听他话里尽是委屈,冷笑道:“知道疼就对了,我还当你不知道疼呢。”
高炎定见他终于肯搭理自己,连忙打蛇随棍上,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你等的人还没回来,我又疼得没法休息,你陪我再说会儿话罢。”
说着又记吃不记打地上前去拉人家的手,好在这回明景宸顾虑着他的伤虽然不怎么情愿,但好歹还是相安无事地与他重新坐在了烛台边。
明景宸见他只顾盯着自己却不说话,薄怒顿生,原先他不想直白地过问他的计划,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于是他带着挖苦的意味问道:“你的盟友擅作主张坏了事,你不会就这样吃下哑巴亏听之任之罢?”
高炎定脸上有刹那的不自然,显然是被一语中的,“你如何现我和阿图克私下结盟了?”
明景宸给自己倒了杯水,抬眸之间的一瞥让高炎定有种自己愚不可及的错觉,只听他道:“你会被这么轻易抓住并且还好端端地活到了现在,光是这点就让我存疑。”
高炎定心下一动,他朝明景宸挨近了些,道:“我在你心里当真如此勇武不凡?”
“那倒没有,”
明景宸啜了口茶,“我想再怎样不济,也不会那般草包,加上昨夜你又那样胸有成竹,我便猜定然有个在戎黎颇具份量的人物与你里应外合故意演了这出苦肉计。”
“所以你就猜到了是阿图克?”
明景宸摇摇头,“我又不是神仙怎会一猜就中?”
高炎定觉得这是他的谦辞,不过仍是顺着他的话追问:“那你开始猜的是谁?”
“倒也不是你想的这样一开始就锁定了某个人,不过是根据当前所知道的大致划出了个范围。等到今日在广场上见到这些人后,才慢慢确定这个人极有可能是右贤王。”
他嘴上虽说得轻描淡写,但高炎定却不敢小觑了他的聪慧。
既然说到了这个份上,高炎定索性不再隐瞒,“没错,早前我的人就与阿图克私下有往来,盟友谈不上,不过是互惠互利罢了。阿图克是个很有野心的人,眼见塔尔汉势弱,便起了不臣之心,可他非戎黎王统,王庭内势力又驳杂,即便他兵强马壮,要想成事也非易事。”
“所以你们一拍即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