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甫和小麦刚跟在两人后面,也客气地干巴巴聊了两句。但他一眼看见她们停在那儿,就皱起了眉头。他去商场的时候就发现这个古法黄金的克价比普通的高多了,在他看来买黄金就是买个保值,柜员吹的什么工艺和传承纯属消费陷阱,刚夸完蒲芝荷懂事她怎么就掉坑里去了?
于是在杭柳梅卡壳的空档,祝甫挤进来了:“杭老师不愧是艺术家,一下子就看到这种花样最复杂的店铺。你说这东西拿给我这种粗人,我都看不出寓意。”
祁绣春刚还想和杭柳梅叙叙旧,感情烘托到了,怎么杀出来这个愣头青。她问:“这位是?”
蒲芝荷有气无力地介绍:“我男朋友。”
“啊——那你们这是要看结婚用的三金?五金?”
蒲芝荷想帮杭柳梅找个合适的由头留下来,正要说是,祝甫就抢话道:“没有没有,我们也是刚偶遇。”
“我们就是要看三金,带杭老师专门来帮忙挑选的。听说您是她在敦煌的老朋友,所以慕名来您这里,刚说的配套的项链能不能让我们看看?”
蒲芝荷越过祝甫拉着杭柳梅问。
他刚在底下抓着她的手腕示意她走,她狠绝甩开,小麦站在最后看得一清二楚。
祁绣春把那只足金花丝青铜纹的手镯和项链放在丝绒托盘上,端出来摆在她面前。蒲芝荷拿起来和杭柳梅比划:“杭老师,这个开口的是不是寓意不好?你们再帮我看看?我不太懂这些,主要听你们的建议。”
祝甫看到那个手镯上的价签写着四万多,但它总共还不到六十克,算下来七八百一克,现在外面的金价也才四百多,大牌子的加工费都没这么贵。蒲芝荷居然还坐下开始选了,她这是在故意怄气吗。要是之前祝甫就由着她去了,过两天她自己会好,但今天他也有情绪,结婚这件事总是谈得不痛快,他也犯起了犟。
祁绣春又端出一套新货:“这套好,如意祥云的镯子配花丝烧蓝凤簪,穿中式礼服出阁的时候戴最合适。”
她在给蒲芝荷推荐,眼睛却在杭柳梅和祝甫的脸上游走,小梅还是那么藏不住事,至于那个男青年,肯定就是嫌贵。
果然祝甫说:“老板这可不行,现在婚礼上用的钻戒啊首饰啊都是假的,那么贵重的东西,到时候一闹一挤给弄丢了得多心疼,前两天不就才出现这种新闻。人不识货钱识货,您这几个镯子一看就是好货。但我们老百姓买了也是要日常用的,黄金本来就软,这样的戴着什么也干不了,只能供着也不行吧!”
祝甫说完拍了一下蒲芝荷的肩膀:“不然咱们和杭老师再看看?我给你在周大禧家看的也和这差不多,大牌子售后有保障,咱们再比对比对嘛!”
祁绣春有点同情坐着的女孩了,女人最容易在感情上栽跟头,她自己年轻时也吃过这个亏。谁知道蒲芝荷说:“那就不看三金,我给自己买一个,这个带钻的小坠子能拿出来让我看看吗?”
祝甫脸上挂不住了:“你非得这样吗蒲芝荷?有事就好好说,拿钱置气有意思吗?”
“我给自己买项链怎么能说是置气。我就喜欢自己的东西自己买单,要是别人送上门我反而没那么喜欢了。”
蒲芝荷是知道怎么惹人生气的,她这几句话虽然硬,语气却很平淡。她越是漫不经心,祝甫就越是火大。
祁绣春看着俩人,没有去拿项链,反而说:“别试了姑娘,你信我的,那个不适合你。”
唉,杭柳梅在心底叹气,自己这都办的什么事,还害的小两口吵架了。“都是我老婆子脑袋糊涂了,我是来帮云逸给麦穗看礼物的,芝荷其实是想帮我选,我叮嘱她别说的,想给大家一个惊喜,你看反倒害你们误会了。”
杭柳梅也不知道自己这一套圆场发挥得怎么样,得过且过吧。
祁绣春听了倒是来了精神:“他们俩要复婚啦?我家姑娘前两天和麦穗同学聚会怎么没听她说。哎呀本来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闹什么离婚啊!该分的不分,这不该分的反倒分了。”
祝甫一听她最后一句,脸色就变了,给杭柳梅说下午和蒲芝荷还有事,就不陪她们看了。说完就站蒲芝荷旁边问她要不要和自己一起出去。
蒲芝荷坐在座位上不动。杭柳梅怕事情闹大,拉起蒲芝荷对着祝甫说:“对不住了小祝,不知道你们下午有事,我约了医生看病,得芝荷陪诊去医院一趟,人老了就是毛病多。”
说完就用眼神示意小麦拉人快走。
小麦冷着脸过来扶起杭柳梅的胳膊,杭柳梅拉着蒲芝荷,三个人迈出门,杭柳梅回头看到祝甫已经不见了,而祁绣春好像也在看她。
今天好像也不完全失败,看绣春姐的样子,我们俩和好也有戏,杭柳梅想罢又摇了摇头——两个老太婆,怎么也和小年轻谈恋爱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