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崇耐心有限,用力一拍桌面:“快说!”
祝蘅打了个哆嗦,而后不情不愿地开了口:“福康庙是在一百八十年前建成的,起初也不叫福康庙,而叫镇妖司。”
岁崇:“镇的什么妖?”
祝蘅:“这里是小龙城,你猜是什么妖?”
岁崇又问:“多少年道行的蛇妖?”
祝蘅耸了耸肩:“我哪知道我才出生十七年,但我听说好像是一只千年蛇妖,马上就要得道成仙的那种,曾一度被城中居民奉做河神,祈求它保佑小龙城风调雨顺,但却渡劫失败了,被天雷劈了个半死,飞升无望之后就开始在小龙城中作祟。后来某一天,城中来了个修为高深的道士,自告奋勇去除妖,和那条千年蛇妖斗法斗了三天三夜也没能分出胜负,为了百姓安稳,道士就和那条蛇妖做出了约定,每三年为蛇妖奉上一对童男童女,蛇咬不得再继续祸害城中百姓,于是镇妖司就是这么诞生了,起初就是用来圈养祭品的。”
岁崇沉吟片刻,道:“为何那条蛇妖渡劫失败之后会迁怒百姓?”
祝蘅摇头:“我哪里知道?我又不是它肚子里的蛔虫。”
说完之后,祝蘅还有些得益于自己这句话的幽默感,继而在心里想道:也不知道邱夫人喜不喜欢幽默感十足的男人。
岁崇根本就没理会祝蘅的插科打诨,继续问道:“若真如你所说,这福康庙的背后不过只有一个道士,又怎会盘根错节?”
祝蘅纠结地抿住了薄唇,犹豫了好大一会儿之后,才忐忑不安地开了口:“那个老道士早死了,现在掌管福康庙的是城中的五大世家。蛇妖当初和道士的约定是每逢三年就要在五大世家的后人中选取一对祭品,不然就水漫全城一个不留。道士活着的时候五大世家的人还能遵守承诺,道士死了之后就没人能够再压制的住五大世家了,于是五大世家就开始了偷梁换柱,改镇妖司名为福善庙,收容十里八乡的孤儿,在其中选取生辰八字最合适的收为养子养女,代替自己的后人们祭祀白蛇。”
岁崇冷冷道:“包括祝家和梁家是么?”
祝蘅惭愧又羞耻地低下了头颅:“嗯……”
若非那些孤儿替他们献祭了性命,轮到这一代怕是就该献祭他了。
岁崇再度发问:“你们到底怎么得罪了那条白蛇?为何非要五大世家的后嗣祭河不可?”
祝蘅真不知道,还是那个回答:“我才出生了十七年,我哪里知道那多么内幕?就算我想知道,也不敢多问啊。”
岁崇不置可否,一边迭指叩桌,一边凝神思索,俊朗的眉宇间尽显深沉冷峻不怒自威的王者风范。
祝蘅一边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岁崇,一边不甘心地想着:一个小护卫而已,怎么比我爹还沉稳有气势?和他一比显得我怪不成熟的……邱夫人不会是因为喜欢他这种类型的才会把他留在身边当护卫吧?
祝蘅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赶忙正襟危坐,摆出了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样。
岁崇淡淡地扫了祝蘅一眼,道:“这里没你的事了,回去吧,别忘了交代给你的任务。”
祝蘅一愣:“什么任务?”
岁崇无奈不已:“安排我和婉儿参加明日的顾笙葬礼。”
“婉儿?婉儿?!”
祝蘅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又气又怒又震惊,“婉儿也是你能喊的?”
岁崇神不改色:“那你就去问问她愿不愿让我这么喊。”
问就问!
祝蘅气冲冲地从凳子上站了起来:“龌龊之徒,你就等着被赶走吧,我一定要让邱夫人辞退了你!”
说罢,便如同一阵狂躁的龙卷风似的冲出了书房。
恰在这时,对面西厢房的房门也打开了,邱意婉抱着岁岁,和岁洱一同走了出来。
祝蘅义愤填膺地冲到了邱意婉面前,正欲开口告状之际,邱意婉却先他一步开了口:“祝公子你来的正好,快看看你认不认识这位姑娘。”
说罢便示意岁洱将手中的宣纸递了过去。
瞧着邱意婉那满含期待的目光,祝蘅硬生生地将满腹的告状之言压了下去,不然显得自己怪不成熟的。
成熟的男人都应该分得清轻重缓急。
祝蘅憋憋屈屈地看向了岁洱手里的那张纸,紧接着就皱起了眉头:“白皮肤、细长眼、高鼻梁,樱桃唇,鹅蛋脸……”
他一边念叨着纸上写着的字,一边观察着旁边那副和文字描述丝毫不符合的怪诞画像,最终忍无可忍地吐槽了句,“画的这是什么啊?”
岁洱怒:“你认识就认识,不认识就早说,废什么话!”
祝蘅反唇相讥:“别说你画的这个鬼样子没人能认得出来了,就这几项描述哪个美人儿达不到标准?”
岁洱:“不还有一句吗?痣呀!左眼眼底有痣啊!”
祝蘅:“小龙城里面人这么多,眼底有痣的也不少,我还能都认识么?”
岁洱咬了咬牙,扭头就看向了她嫂子:“我就说吧,他根本不靠谱!”
祝蘅脸颊一红,颇没面子:“你、你,明明是你画的丑!”
岁洱:“明明是你没用!”
眼瞧着这俩人又要吵起来了,邱意婉不得不劝架:“行了都别吵了!”
两人这才偃旗息鼓。
邱意婉长长地叹了口气,先给了岁洱一个“老实点别瞎添乱”
的警告眼神,而后略带歉然地看向了祝蘅:“我这个妹妹心直口快,祝公子千万莫要往心里去,认不出来就认不出来吧,也不是祝公子的错。”
祝蘅舒了口气,心道:还是邱夫人善解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