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六月中旬的日子,天气出奇的炎热,火红的太阳每天早早的便爬上天空,肆意的释放自己的光辉,至于落山以后还留有余温,让人从早到晚总是燥热难耐。武汉,这座以“火炉”
著称的城市,即使是当地“土著”
,似乎也极少经历这样酷热的夏天,而此时甚至还未进入三伏天气,每天人们只在日升之前与日落之后出门活动,躲避着太阳这毒辣辣的气焰。
公园里、桥洞下这些乘凉的好去处,早早的就被大爷大妈们占据,他们有组织般穿着轻便的衣服,拿着宽大的蒲扇,呼扇扇的摇动着乘凉、或是驱赶厌人的蚊虫,就像是成群的小鸟,扑扇扇自己的翅膀。大爷大妈们谈天说地、嬉笑快活,更像是叽叽喳喳的小鸟了。在燥热之外给这座城市增添了人情温度。
我作为一个自小生长在遥远北国雪乡的孩子,虽然来到这里已经七八年时间了,每年夏天还是会被高温“打回原形”
,难以适应,而对于今年如此反常的酷暑,更是无力招架,退避三舍。然而,似乎今年夏天不止是天气反常,也将有些不寻常的事情生。
人们会赶在太阳出来之前早早的出门,享受清晨这独特的惬意。武汉是一座美丽的城市,作为一座江边城市,武汉并不像上海、厦门这些海滨城市,空气中都可以嗅得到海水微微苦咸的味道,人也像被海浪推动着似的,总是急不可耐的样子。武汉的空气是舒适湿润的,是富足而又平和的,武汉的人也浸润着这座城市的风格,总是热情而友善。而夏日清晨的武汉则别有一番味道,若是前一天晚上有零星细雨,便是这座城市最为美丽的时候。马路上略带的未干雨水,混杂在道路两旁的各种无名树木和花朵,以及清新干净的空气,都让人心旷神怡。但我是顾不得欣赏这些的,日常通宵加班极大消耗了我的精力,早晨还得急匆匆的赶到医院上班,常常是早饭都顾不得吃,抛弃武汉丰富的过早美食,真是暴殄天物。
所幸今天早上的时间算是宽松,当我到达医院门口时还为时尚早,不必风风火火的赶去上班,可以有足够的时间享受我的早餐。作为武汉大学中南医院口腔科最年轻的菜鸟医生,在每天高强度的工作压力下能“偷”
出这片刻的时间也极为难得。
“早上好啊,小向,今天这么早。”
“早上好啊,王姨,今天时间比较充裕,有三鲜豆皮么?”
“有啊,我给你找一下。”
“给,还是热乎的。”
“再来一杯豆浆吧。”
“好嘞,来,拿好了啊。”
王姨是我们医院门口便民早餐店的老板,我虽然来医院时间不久,但因为经常在她这儿买早点,而且王姨跟我一样都是东北人,很快便熟络了。平时我都是拿了早餐匆匆就走,今天可以多聊两句。
“姨看你经常着急忙慌的拿了早餐就走,是不工作挺忙的啊?”
“我新来单位么,工作忙点儿很正常”
我一边享受我的早餐一边回答道。
“你这话说的也是,哪个单位都欺负新来的,不过当医生多好了,工资又高又体面,风不吹日不晒的。”
“啊,还好,还好。”
“不过小伙子你一个人来这边上班,还是太孤单了,我瞅你应该也没谈对象吧,这工作稳定了,抓紧时间找一个呗,听姨的,早早安定下来多好,正好姨有一个亲戚家的姑娘,估计跟你一边大,我寻思给你介绍介绍啊。”
“啊,王姨,这我还不着急,再说吧,哈哈。今天豆皮挺好吃的,我把钱转过去了啊,我得去上班了,回头见啊。”
。我往嘴巴里匆匆塞了几口,从这个早餐店落荒而逃。
因为来的比较早,医院里还没有多少人,只有环卫工人在清扫地上的落叶和垃圾。中南医院虽说不算什么大医院,却也常常人满为患,工作时间来看病的病人及家属将门诊大厅和各个科室塞得满满当当。口腔科则尤为严重,我们牙齿的构造似乎并不适应于现代的饮食习惯,所以几乎人人都有牙齿问题。我在科室里常常就像是上满条的陀螺,转个不停。
我与往常一样走进科室,换上白大褂,用酒精消毒凝胶清洁了一下双手。我刚来单位的时候莫名讨厌酒精消毒凝胶的气味,只是工作的要求才不得不用,而现在似乎也逐渐习惯了这个不太令人喜欢的味道,也同时是科室的味道。人的适应能力是非常恐怖的,对于陌生的环境总是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变得熟悉,对于那些原本讨厌的东西也会慢慢习以为常。但这并不代表着人就因此会喜欢上了这一切,或许仅仅是习惯而已。而当人摆脱了这个特定的环境,对于事物的真实态度则又会显现出来。
“项羽,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很难得啊。”
我的同事,同时也是我的学长付海也来到科室,打趣我道。付海是典型的得罪人还不自知的性格,平时不拘小节,与人自来熟。我与他虽说是同一学校毕业的,有所谓的“师兄弟”
关系,但在学校里并没有什么交集,也仅仅是在老师嘴里偶尔听过这个名字。我到单位以来,自从让他现了这层关系,他便带着某种学长的责任总是要来指导我的工作,对我说长道短,再加上他那张本来就喜欢胡吹乱侃的嘴,让我不胜其烦。
“向宇璠,我的璠字呢,让你吃了啊。”
我也反讥回去。
“向宇璠多难读了,你说爸妈当初怎么给你起了这么个名字?”
“宇是我在村里排的字,璠代表着美玉。有斐君子,如珪如璠。这个璠字多好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