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就拿她压我,”
燕衡拉下脸,语气凝重,“现在人都死了,还拿她压我。”
崔栖恼了,一个白眼后把瓶子重重扔给他,头也不回地走了,有些愤愤的:“谁想压你?谁压得住你?上辈子欠你的。有事别找我了,爱咋咋。”
燕衡依诏去了御书房。之前燕晁出事后,他和燕徏去过一趟,兄弟俩陪燕衢说了几句偏私的心里话。
折了这么个儿子,燕衢心里自然难受,但难受那一阵后,更多的,则是无所谓了。这么大个国在他肩头上压着的,他是在没心思处理自己的私事和情绪。
相比之下,更难受的该是燕晟,不是要死不活的难受,而是抓心挠腮那种。毕竟燕晁没了,燕衢膝下两儿一女,他作为唯一有资格对那个位置动心思的,理所应当该是下一任东宫,但谢稔禾肚子里有燕晁的种。
所以好多事情,燕衢都往后推了。
这些事都是经历了这么几个月才形成的局面,此次燕衡入宫,倒不是为了这些琐事,而是为了高平柳进宫一事。
燕衢言道高平柳年后就要动身。算起来,燕衡没两月就得准备北上了。想到他连年都过不成,燕衢特地贴心地下旨让解太麟招待招待,让他在庭州也过个好年。
给招待都是屁话,燕衡心里很清楚为什么这除夕宴定在解家而不是高家祖宅。和上次一样,这次燕衢依旧派了解霁安和高平琛跟着他。
燕衡倒也不反对,反正山高路远的,两人斗斗嘴打打架还能添个乐子。
走前,燕衢还故作关心地询问了他身体状况,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燕衡知道,他不想让自己好过,从小就知道。
只能说当了帝王的人就是不一样,能把自己伪装成彻头彻尾的贤兄。自己则成了那个一直长不大一直无理取闹的小人了。
出了御书房,燕衡还顺道去看了看崔婧,母子俩聊了好半天,他才回去。
秋阳悬挂却没什么暖意,看着热乎,实则一点温度都没有,只起到一个为红墙添色的作用。
燕衡独自身穿过狭长甬道,路过春和殿时,不自觉目光朝里一瞥。本来只是心里作祟,却不曾想宽敞殿堂里还真有人。
是谢稔禾。彼时她就坐在窗户口里边,手上还拿着一朵纯白的木槿花。
燕晟早就搬回府了,现在这地儿就是谢稔禾的。不出意外,从此时到老死,她都会安顿在这儿了。
她见了燕衡先是一怔,手上的木槿都随之顿了顿,回过神后,她微笑颔首,以示招呼。
燕衡虽然臭着个脸,但点头回应却也不含糊,冷淡的脸庞平添几分肃谨。
见他身影消失,谢稔禾才转回头,继续插花。给她递花的邓钰宸被刚好被窗户挡住视线,好奇地撑起身子:“稔禾姐是在和谁打招呼?”
“元安王。”
邓钰宸身子一僵,慢慢坐回去,苦哈哈问:“稔禾姐什么时候和他这般熟稔了?”
“先前……先前殿下殁时,他请了一位大夫来替我把脉。”
谢稔禾随口道,“那大夫有些本事,开的安胎药——
“安胎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