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是实话,陶年掉进海里时还没断气,是被他拧断了脖子。
“真勇敢。”
嘉奖似的,他亲了亲她的眉心,廖芙出神地看着他。
徵鸣又沉入了水下,片刻后,她发现船身在海上移动,她分明没有划船。
廖芙猝然回过神来,将推船的徵鸣一把薅起,后者不明所以地被捏开嘴,露出一口gg净净的獠牙。
“月下紫呢?快吐了!”
又撸他的喉咙,又扣嘴,又拍下巴,又扯脸,像主人看见乱吃东西的自家小狗,急得一头汗。
徵鸣的脸被她掐得变形,冷白的肌肤泛起显眼红印,不满地往海里一潜,直接从她手中溜走了。
廖芙急着急着,一gu眩晕涌上脑海,直接晕了过去。她今日经历得太多,先是目睹饕餮宴被刺激,又经历船沉之险,鲛人围猎,最后,还第一次杀了人……
……
再次醒来,月上中天。
迷迷糊糊中,做了很多凌乱的梦。一会儿是被见血翠追杀,一会儿是流泪的鲛人少nv,一会儿是倒进汹涌海浪中的钧川。
最后惊悸着坐起。她喘着气,在明亮的月光下捕捉到一抹银se的影子,几乎和月光溶为一t。他一直看着她,因为从她睁开眼的第一瞬间,就没有停顿地和那双青玉般的眸子对上了。
“徵鸣……”
廖芙唤他,声音嘶哑,“我们去哪儿?”
燃烧的船,漂浮的尸身,汹涌的海浪,都消失不见了。如今海面风平浪静,四下无边亦无际,天地唯余溶溶月光,像没有尽头的雪原。
只有他们二人,在这幻梦一般的海面上漂浮。
他的视线落在她g燥的唇上,顿了顿,开口:“去找水。”
说着,他低低咳嗽了声。
廖芙发现,他和之前好像有些不一样了。神态有些病恹恹的,看上去似乎更加……瑰丽。瓷白的眼尾处,多了几片淡银se的鳞片,眉眼更为深郁乌黑,唇瓣似刚饮过血的杜鹃花,看上去像夜宿古庙会遇见的那种妖鬼,秾yan得叫她心悸了一瞬。
廖芙瞥开目光,却又注意到了他的小臂内侧多出数道新鲜伤口,被海水泡得发白。
她呼x1一轻,指尖小心翼翼落在那些伤口上,触感却是灼烫的。
他在发烧。
一条鲛,生活在海中,连血都是冷的,此刻却在发烧。
“为什么又伤害自己?”
徵鸣自残,之前也有过一次。廖芙抓着他的手,力道极轻,可她离去匆匆,伤药更是落在了船上,想处理都没有办法。
“因为……”
他凑近她,呼x1是烫的,声音很低,几乎是一句梦呓般的呢喃,“我刚才几乎想吃了你。”
笑了笑,又自嘲地补充:“不是食物的那种吃。”
“……”
廖芙一时无言,心中天人交战。
她轻轻抚0他的脖颈、脸颊,手心凉玉一般,叫徵鸣感到很舒服,于是下意识往她手心里蹭,像一只撒娇的猫儿。
世上那么多条鲛人,唯独这一条,有千百种法子叫人心软。
海面无垠,景se一成不变。如果不是船边泛起的涟漪和拂面的风,几乎不能感到自己在移动。
她极疲倦,天快亮时又昏睡过一回,再次睁开眼,终于看见不远处一座小岛在日光朦暧中显形。心情难掩激荡,转头要去寻徵鸣,他却不见了踪迹。
小船还在水面漾着,波纹微起,四下平阔,一gu不安却袭上心头。
没有犹豫,她脱了鞋袜和累赘的外裳,穿一袭单薄白裙,从船上跃入水面。
好在游了不深,便在海水下看见了那抹不断下坠的银se身影,廖芙心头一紧,赶紧将他抱住往海边游去。怀中的鲛人分量沉甸甸的,叫她拖得十分辛苦,不时就要浮上水面缓一口气。
幸而岸边已经不远,到终于踩上柔软的沙滩时,她已经力竭倒地。坐在原地缓了许久,cha0汐海浪阵阵扑涌,有螃蟹横着从她的裙角碾过。歇息了片刻,正待一鼓作气把鲛拖上去,却被一gu力道压在地上。
原本以为已经失去意识的鲛人,双手撑在她的两侧。廖芙落进那双眼中,看见自己被ye染得极深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