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波从酒馆里出来的士兵打断1号的思考。他们口中吐出来的酒气好像在空气里变成一个锤子,把路人的大脑锤开。
他们说:卡特罗拉像只猪一样被领袖从卧室里抓走。
至于宝琪,在士兵的对话中,就变成那个捅了天大的篓子,牵连卡特罗拉的小卒子。
哎呀,谁能想到呢。
一直支撑着1号的那个如领袖雕像的机器垮掉了。
它只是路人嘴里不值一提的卒子。
1号突然明白祁江对他说的那句话:“宝琪的麻烦大着呢。”
领袖的士兵正在检查居民的证件,他们看了一圈,没找到躲在灌木丛里的1号。等他们走后,头顶纱布的年轻人才出来,跌跌撞撞地往夜鹭街走。
但是,他也没回那栋房子。只是盯着8号那灰蒙蒙的墙壁和黑色的玻璃窗看了一会,就沿着河道走开了。
他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沿着河道走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有个方向,有条路。
等到他走累了,走不动了。就躺在河道边上,看着头顶的星星。模糊的、散光的、一成不变的星星。
“宝琪还好吗?”
他问系统。
“你在关心它吗?”
f-01有些惊异地问。
1号无力地笑了一下,“你别再挑拨我们了,离开它,我还能做什么呢?”
系统没有回答他,城镇里生活的东西好像都是这个样子。如果他们不想开口,任何人都撬不开他们的嘴巴。
1号又说:“你是不是把所有人都想得太冷漠了。就好像我们从来不会伤心,不会难过,不会爱上某人。”
“据我观察,你距离最后一个感情还有一段距离。”
f-01说。
“哦,观察。”
人类翻了个身,“就像去看笼子里即将被你抽出脊髓的小白鼠吗?”
“它被领袖关进审讯室了。”
f-01好像大发慈悲地告诉他,“如果现在,挖出你的心脏就可以让宝琪出来,你会这么做吗?”
“你在说什么童话故事吗?”
1号问它。
系统的言语却格外冷酷:“除了你的身体,在这里,你还有什么能够作为赎价的?”
真菌道德
“当你走进巷子,炸弹落在你脚边,你就应该明白了:你和周围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埃德加·冯来曼将军说。
这本来不是他自己想出来的,是一个叫做“华金”
的老头说过的话。“华金”
老头早就不知道去哪里了,只留下有严重战争后遗症的教宗“雅各”
。
雅各是个只会念经的老机器,那会,下城区的人都尊敬他。
冯来曼又抽了一口烟,他把烟斗放在窗台上,像往常一样对着窗口那颗树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