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岳又补了句,“难道摄政王也不识字吗?”
“自然识得。”
赵珩下意识接口。
“我虽没有面见摄政王之幸,却也听闻过摄政王的声名,传言中说她擅弓马骑射,精通诗文,史册兵书更读过不知凡几,还有君上,君上五岁进学,至今仍终日手不释卷,公子,你是君上与摄政王的孩子,难道能目不识书吗?”
半晌,赵珩才犹豫地点了下头,然后在白岳震惊的眼神中猛地摇头。
连白岳都没发现,自己此刻的神情有多柔和。
“先前的确是我先入为主,才使得公子厌我,”
白岳道:“是我有错在前,”
他颔首,“对不住公子。”
不期这位心高气傲目无下尘的白先生能向自己低头道歉,赵珩噌地一下弹起来。
“你你你……”
扯到了腿伤,疼得赵珩呲牙咧嘴。
他瞪大了眼睛,如同白日见鬼。
白岳下意识纠正,“先生。”
但赵珩已经顾及不了许多了,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白岳,意外地发现,对方是真诚的。
不是哄骗,不是敷衍。
于是赵珩甩下一句,“知道了。”
可白岳脸上没有不满。
看得少年那点未泯的良心摇摇晃晃,若是白岳斥责他,他反而能坦然地接受对方的道歉,静默许久,赵珩猛地扭过头。
“我也错了,你我这次算扯平。”
他含糊道。
白岳微微垂眼,遮住了眼中的笑意。
他说:“是先生。”
自那日后,白岳待他照旧严厉,于功课教习上的严苛远甚于先前,用心程度更不是从前可以比拟的,赵珩虽照旧哭爹喊娘,但总算有了点长进。
至少不再逃课。
赵珏笑话他,“阿珩素日连父亲都不怕,却怕白先生。”
赵珩哼哼,“你被他打几板子你也怕——不对,我这不叫怕,叫尊师重道。”
“呦呵,我们阿珩了不得,”
赵珏奇道:“竟都学会尊师重道这个词了。”
赵珩薄薄的眼皮半掀,不太高兴地回答:“二哥,我还知道什么叫兄弟阋墙。”
若旁人说这话,赵珏此刻脸都沉下来了,但说话的人是赵珩,少年郎面上情绪不加掩饰,还有点肉感的面颊微微鼓着,有如一白玉团糕。
赵珏偏身。
想捏捏赵珩的脸,奈何小公子毫不给面子地偏开脑袋。
赵珏捻了捻手指,忽地笑道:“阿珩,永都好玩吗?”
赵珩是闲不住的性子,他已在永都住了四载有余,永都便是仙境他也呆腻了。
赵珩眨了眨眼,实话实说,“好玩,就是有些小。”
赵珏被他噎了下。
他想说永都纵横百余里,哪里小,怎么小,北澄的国都很大吗?
瞅着他二哥变化莫测的脸色,赵珩觉得特别有意思,怕把人逗得像白先生那样拂袖而去,便主动凑上前,“但有二哥在,就哪里都比不上永都了。”